三個月後,六皇子夏侯慎和驃騎大將軍凱旋,舉國歡慶。
回京的那日,路邊百姓擲果盈車,汴京兩側的閣樓滿樓紅袖招。
六皇子夏侯慎卻在回京之後不待封賞,自請命劃了封地,隻等時機合適便離開京城。
而最令人震驚的則是驃騎大將軍滕申翊所求封賞,他所求的封賞居然不是黃金萬兩,也不是兵權官職。
而是一紙婚約。
說起這婚約的主人,也是在新帝登基後的一樁在汴京流傳,每逢茶餘飯後都會被討論起來的趣事。
這幫助新帝登基,揭露慶豐帝罪惡行徑的人,是那位救治了驃騎大將軍滕申翊的空寂佛子。
而這位傳聞中法力非凡的空寂法師,居然是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經同椋妃一起葬身火海的五公主。
新帝登基後,這位空寂佛子便恢複了身份,成了黎朝的五皇子,甚至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新帝並沒有要求這位五皇子更名換姓,回到黎朝皇室,認祖歸宗。
可見新帝對這位五皇子的看重。
這事兒每被人討論起來都是一樁奇事。
而如今,驃騎大將軍滕申翊打了勝仗歸來,唯一所求的那一紙婚約竟然就是這位五皇子。
新帝也欣然同意了此事,甚至還立刻命禮部定了日子,以黎朝最高的形製舉行二人的婚宴。
裴鬱和滕申翊大婚那日,京城街道十裡紅妝,馬車隊伍伴隨著喇叭和嗩呐聲,一路從街頭排到街尾,圍觀的人群絡繹不絕,都被這盛大的婚禮所吸引。
隨著一陣駿馬的嘶鳴聲,兩道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人影並肩出現在人的眼前。
枝頭纏繞的紅綢帶被風吹得飛揚,仿若紗幔,遠處的夕陽熾熱如火,紅和金的色澤碰撞,暈染出一幅曠世圖。
那駿馬之上的二人,手牽得那樣緊,相視一笑時,叫人覺得,般配得入了畫。
大婚的半個月後,裴鬱帶著滕申翊回了鹹州,還帶著那隻滕申翊曾經將靈魂寄托在上的小狐狸。
這狐狸雖然仍然有些怕裴鬱,卻和滕申翊混熟了,隻要是滕申翊沒事兒逗它玩兒的時候,這隻狐狸甚至有膽子會跳起來咬他的手。
這時候滕申翊就會跳著跑到裴鬱身後,對著這隻狐狸做鬼臉。
狐狸:"……"
裴鬱覺得,如果這隻狐狸會說話,那麼一定在罵罵咧咧地嘟囔著滕申翊。
裴鬱在鹹州的名聲很大,哪怕裴鬱是五皇子的事情早已經被夏侯晟昭告天下,仍然有一些百姓希望求助裴鬱來幫他們做法事。
滕申翊是不大清楚這種法事的真假的,不過裴鬱對於那些來求他幫助的百姓,偶爾幾次是他能解決的,他也會"做法事"去解決。
經過幾次,滕申翊大概也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其實所謂的求神拜佛,不過是一種心靈與魂魄的寄托,凡塵俗人,將一腔熱血寄於神明之上,是一種對自身苦難的寬慰。
既然心中已經知曉,不去點明緣由,就是最善之事。
春去秋來,裴鬱和滕申翊帶著的那隻狐狸卻突然染了病,這一病就再也沒起來,待到這隻狐狸死後,滕申翊把這隻狐狸火化後放在了陶罐裡埋在了靈寶寺的山腳下。
"其實,我是狐狸的時候來過這裡。"
回程的路上,滕申翊突然開了口,他勾住裴鬱的衣角,小聲說:"你知道嗎,在刺史府那晚,不是我第一次見你。"
那日,他尋著那片衣角的氣味兒來了靈寶寺腳下。
也是他第一次見裴鬱。
他看到裴鬱從靈寶寺內走出,白衣仙人,意氣風發。
裴鬱牽起滕申翊的手,和他並肩走在小路上,聽著滕申翊在他耳邊講話。
隨後裴鬱握緊了滕申翊的手,道:"所以,你選擇把它埋在這兒?"
滕申翊點頭道:"如果沒有它,我也不會遇見你。"
裴鬱卻沉默了一會兒,笑道:"不會的。"
他會找到的,無論是何時何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