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鬱和蕭申翊很快就將這盤糕點一掃而空。
肚子裡有了東西,裴鬱那點兒不多的微醺感就隨著晚風在不知不覺就消散乾淨了。
裴鬱將那盤糕點放回原位,剛抬腿邁向蕭申翊,就看到他鼓著腮幫子往後躲。
彼時蕭申翊還蹲著,一蹦一蹦往後蹭就實在是有些喜感。
裴鬱疑惑道:"公主這是?"
蕭申翊:"……"
都說男人喝了酒,意識清醒但酒氣尚存時最容易衝動。
蕭申翊自己也是男人,因此男人那點兒小意思他還是門兒清的。
這酒嘛,隻是個借口。
蕭申翊拍拍喜服裙擺上的糕點渣子,起身道:"腿麻了,動一動。"
"哦。"裴鬱意味深長地注視著蕭申翊。
蕭申翊當做沒看見裴鬱眼中的揶揄,抿了抿唇說:"王爺,可以背我回去嗎?"
他腿確實是麻了。
但也沒到走不了的地步。
蕭申翊隻是突然有些,想靠一靠裴鬱的肩膀。
自己王妃提的要求,裴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裴鬱上前一步,蹲在蕭申翊身前,歎道:"上來吧。"
青年的身量很高,蹲下來後那衣衫褶皺下的腰身也格外精瘦。
蕭申翊垂眸注視裴鬱的背影片刻,眼中多了幾分笑意。
裴鬱隻覺身上微微一沉,蕭申翊的身體便壓了上來,於是裴鬱抬手托住他,帶著蕭申翊走出廚房,繞過長廊,向臥房而去。
酒宴散去後的平樂王府,格外平靜,可以清晰地聽到蟋蟀在草叢中的吱呀聲。
蕭申翊把頭擱在裴鬱的肩膀上,聽著他輕淺的呼吸聲,許久未曾感受過的安心感,讓他忍不住用臉頰蹭了蹭裴鬱的衣襟。
裴鬱自然是可以感受到蕭申翊的小動作的,但蕭申翊不出聲,裴鬱也就沒有打破這份寧靜。
直到裴鬱腳步穿過後院池塘之上的橋梁,蕭申翊原本擱在裴鬱肩膀上的腦袋一點一點地磕著他,裴鬱就知道蕭申翊是睡熟了。
從進入天都城那一刻起,蕭申翊那緊繃著的神經便沒有絲毫鬆懈,想來已經是許久未曾睡過安穩覺了。
裴鬱將蕭申翊放在床榻之上,替其脫掉鞋襪,而後又小心翼翼地拿下他頭上的鳳冠。
最後裴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僅僅隻替蕭申翊除去了外衣。
隨著裴鬱的動作,蕭申翊手臂上的袖擺滑落,露出了那白皙皮膚上交錯的傷疤。
裴鬱指尖一頓,看著那些傷疤的眸色漸深。
這些傷疤,是火焰灼燒所致,以傷疤的陳舊來看,已經至少有近十年。
係統看著都覺得有些心疼[這得多疼啊……]
也不知幾歲大的孩子,是如何熬過這火灼之痛的。
裴鬱不語,將蕭申翊的袖擺輕輕扯下,而後替他掖好了被角。
隨後裴鬱推開房門邁步而出,在門外等候多時的阿丙見裴鬱出來,剛要開口,便對上了裴鬱在黑夜之中冷若寒潭的雙眼。
阿丙立刻噤聲,跟在裴鬱身後,一直走到一處稍遠的位置,裴鬱才停了下來。
裴鬱:"四哥那邊,安排好了?"
阿丙點頭:"已經都按照王爺的吩咐,安排好了。"
阿丙繼續道:"王爺,何縣令的死,三皇子那邊已經開始暗中搜尋證據了,屬下按照王爺的安排,將該留下的線索吩咐下去了,三皇子很快便會查過去。"
裴鬱笑道:"辦的不錯。"
"為王爺辦事,是屬下的榮幸。"阿丙道。
裴鬱:"既然閒事已經處理利索了,你和小東子開始著手把在天都城占股的鋪子酒樓等收回來,一概換成銀票吧。"
阿丙有些迷茫:"王爺……這是何意?"
裴鬱:"準備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