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申翊從地下一層的遊戲艙出來時，窗外已經一片漆黑。
遠處的高樓大廈宛若參天巨獸，在黑夜之中閃爍著霓虹色澤。
在無儘的夜幕之中，由無人機拉起懸停在空中的顯示屏格外明亮，卻唯獨不見繁星。
明明裴鬱所做的飯菜香氣依然清晰，可那饑餓感卻在提醒席申翊，他從進入遊戲艙的那一刻開始，所經曆的都是遊戲而已。
仿佛方才他所經曆的那一切都是幻象。
席申翊遲鈍地活動幾下自己僵硬的關節，而後熟練地去充電處給自己充電。
改造人對食物的要求不高，席申翊在回家時大多數情況是陪小安一起吃飯。
電流的注入逐漸撫平身體之中的饑餓感，可隨之而來的卻是如這黑夜一般的空寂。
席申翊背靠在牆上，把頭放在膝蓋上緩緩呼氣。
裴鬱再次發送＂晚安＂時，沒有得到席申翊的回應。
裴鬱卻並不意外。
遊戲世界宛若完美到極點的烏托邦，是席申翊在現實世界裡從未觸碰到的。
這也是遊戲公司的初衷，打造一個完美，真實的世界，卻也因為過於完美，與現實的割裂更強。
防止玩家真的徹底分不清遊戲與現實。
而席申翊卻是將遊戲與現實分的太過清楚，那一瞬間的抽離，就更讓他短時間難以接受。
裴鬱麵上倒映著顯示屏的晶藍色光亮，他盯著屏幕上閃爍著紅點的幾個地方嘖一聲。
他這邊剛鑽個空子，遊戲係統就自動就開始修了。
裴鬱指尖敲擊鍵盤，在他手指的敲擊間，那晶藍色顯示屏上的紅點瞬間便多了兩倍。
下一刻，整個空間似乎都震顫了一下。
趴在彆墅沙發上的係統躺平[……]那咋了。
然後係統翻個麵繼續當鹹魚。
—
席申翊指尖搭在屏幕上，看著裴鬱發來的消息，輕輕摩挲過那條信息。
昨天晚上，他沒有回裴鬱的消息。
如今已經過去了半天，也不知道裴鬱在乾嘛。
席申翊幾次打開手機，指尖懸在遊戲的上空卻遲遲沒有落下。
一方麵是他如今有些不知如何應對手機之中的裴鬱。
通過遊戲艙看到的裴鬱太過真實，不再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屏幕之中，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一方麵則是他還沒想好如何麵對裴鬱。
他好歹也是個二十七八的男人，自然知道昨天下線那一刻，落在他額頭上的柔軟觸感是什麼。
席申翊從未想過自己會和哪個人親近，更彆說如今對方還是遊戲人物……
＂咳咳！＂
＂咳咳咳咳！！＂
一聲聲咳嗽聲自席申翊頭頂響起，席申翊麵無表情地抬眼看著那在他辦公桌之前搔首弄姿的曲星逸。
曲星逸往門外瞥一眼，俯身準備湊近席申翊說話。
席申翊雙手環胸，冷淡地用視線警告他：＂站直了說話。＂
曲星逸：＂……＂
曲星逸把手機掏出來，嘩啦半天後將顯示屏懟給席申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