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裴鬱來到李家園的時間已經不早,秦申翊將藥箱放回櫃子裡後,扭頭看了眼裴鬱的方向。
如此看來,裴鬱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二人已經定下了要結婚,秦申翊也就沒有拒絕裴鬱留宿的理由。
隻是……
"七爺,給。"
裴鬱原本正靠在床頭,眼前倏地多了一遝被褥。
裴鬱抬頭看著秦申翊"這是?"
秦申翊抱著被褥,小聲道"我床上鋪的被褥,都是我平日裡用的。七爺你用這個,是新的,"
裴鬱見秦申翊這樣,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這床榻新舊不重要,隻是這舊的床鋪上有什麼東西可不一定了。
"夜深了,就不麻煩了。"裴鬱故意沒順著秦申翊的話往下說。
秦申翊"……"
秦申翊深吸一口氣,道"不麻煩的,我一會兒就換好了。"
裴鬱靠著床頭,一隻眼閉著另一隻眼睜開瞧著秦申翊"可是秦先生,我好累。"
裴鬱拉長尾音,笑盈盈的眉眼在燭光下生動非常。
秦申翊一噎,頓時意識到了裴鬱這是故意的。
秦申翊抱著被褥,過了一會兒開口。
"七爺不嫌棄就好。"
咬牙切齒的。
裴鬱闔上眼皮輕笑。
房內的燈光熄滅,殘留的幾個蠟燭也被秦申翊依次吹滅。
待秦申翊換下外衫,拿著蠟燭走到床邊時,才發現裴鬱已然靠在床邊外側的位置睡著了。
秦申翊端著蠟燭的手指動了動,藏在黑暗中的雙眼情緒閃爍。
唰——
匕首從秦申翊袖口滑落在手心,被他握住抵在了指腹之間。
秦申翊透過燭影觀察著裴鬱的眉眼,在良久後的沉默裡,匕首閃著寒光斬斷了燭芯。
隨後秦申翊輕手輕腳地從裴鬱身上爬過去,進了床榻的裡側。
耳邊是裴鬱平緩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地撓過秦申翊的耳朵。
如此近距離的和一個人睡在一起。
秦申翊還是第一次體驗。
秦申翊側目看過去,隻能看到朦朧光亮裡裴鬱模糊不清的側臉。
那眉宇間的氣質也多了幾分柔和。
隻有在這時,他似乎才不是那個叱吒風雲,名震江城的參謀長。
而是個忙碌於各國高層之間周旋,應對內外敵人不得休息的年輕人。
秦申翊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下來,沒有觸碰到裴鬱的臉頰就收了回來放在身側。
江城的裴參謀長如傳言一般豐神俊朗,年輕有為。
裴鬱是亂世之中少有的存在。
隻是可惜,他與裴鬱的相識,建立在欺騙之上。
若裴鬱知曉一切都是欺騙,那麼眼前這些看似越來越近的接觸,究竟是好還是壞?
夜色漸深,床榻之上熟睡的兩道人影不知何時將手交握在一起。
次日一早,裴鬱便乘車離開了李家園返回司令部。
秦申翊站在李家園門口注視著那輛裴鬱乘坐的老爺車遠離街道。
待他轉身回到李家園後不久,一名身穿棕咖色粗布衣,頭戴圍巾,膚色黝黑的佝僂中年男人從側門走出。
中年男人揣著手,一瘸一拐地混進了人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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