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黎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自顧自的拿睡衣去了浴室。
今晚能進來他家已經足夠了，張黎這樣的人，內心敏感防備很重，不適合再做更多的試探了。
唐姝沒有關燈，乖乖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睡了。
十分鐘後張黎從浴室出來，隻看見了她安靜的睡顏。
單薄的少女，穿著白色的吊帶裙，通體雪白，睡在一片蒼白的被褥裡，畫麵格外靜逸美好。
他收回視線，關了燈。
沉默的、在地上的涼席上躺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唐姝被一陣壓抑的動靜吵醒。
她睡得淺，對外界的聲音十分敏感。
唐姝坐起來，看了一眼窗外，月亮還沒有落下去，但已經垂在了天邊。
她看了一眼手機，淩晨三點半。
張黎側躺在地上背對著床，高大的身體蜷在一起，無意識的雙手死死抱著自己的手臂。
他的身體在顫抖著，後頸冒出一層冷汗，顯示他正在經曆著極大的痛苦。
唐姝輕輕下床，蹲到涼席邊，借著月光湊過去看他的臉。
張黎並沒有醒，雙眼緊緊閉著，眼皮底下的眼珠毫無章法的滾動。
他在做噩夢。
少年咬著自己的嘴唇，眼淚從眼角滑進枕頭裡，濡濕了一大片。但就算是在夢裡，他也倔強的不肯示弱，不讓自己發出一點懦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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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裡寫的很清楚，張黎的精神極度不穩定，有很嚴重的創傷後遺症。
但當唐姝親眼目睹，還是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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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放輕了動作，在涼席上躺了下來。
一點一點的貼近張黎的後背，然後伸手，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
將額頭抵在他繃得緊緊的脊背上，手指輕輕在他的手臂上安撫的輕觸。
張黎很警覺，這份警覺是過去無數個夜裡、為了防止那個惡心的男人進他的房間，強製自己在熟睡的時候也保留著一絲清醒，這樣練就而成的。
所以，在唐姝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立刻睜開了眼睛，幾乎是瞬間便清醒了。
兩人貼的很近，唐姝也立刻察覺到張黎身體的僵硬。
但她並沒有鬆開自己的手，隻是停下了手指的動作，安靜的從背後環著他。
臉頰邊的枕麵傳來熟悉的濕意，張黎知道，自己又做噩夢了。
或者說，自己又犯病了。
午夜夢醒的時候，是人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也是最脆弱的時候。
張黎沒有動，唐姝也沒有動，兩人靜靜的躺著。
半晌，他終於調整好了情緒，也藏好了自己所有的脆弱。
“唐姝，”
張黎低聲開口，聲音在寂靜的臥室裡，有些沙啞，
“你回去床上。”
唐姝抵在他後背的額頭輕輕搖了搖，
“哥哥是我在害怕，所以可以抱抱我嗎？”
張黎沒有回答。
他在黑暗中迷茫的睜著雙眼，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終於，他回答，
“好。”
破碎的少年轉過身體，將美好的少女攬進了懷裡。
沒有齷齪，沒有遐想。
老房子裡的空氣從來沒有這麼乾淨過，連空調的聲音都讓人覺得，
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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