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才挨著李婧商坐下,張黎便從對麵卡座站了起來。
他穿著簡單的亞麻襯衣,額前的劉海有些許淩亂,將流光交錯阻隔,在眼前投下一片晦澀難明的陰影。
兩人的視線再次碰撞,唐姝恍惚間好像回到多年前。
那一天,在傍晚的家屬院,她給張黎遞了一把刀。兩人一個字也沒有交流,也像現在這樣對視一眼而已,就莫名的心照不宣。
於是唐姝知道,張黎想起她了。
對麵兩個男生多喝了幾杯酒,不依不饒的勸唐姝碰一杯,
“a大校花這麼高傲的嗎?一口酒都不肯喝,看不起我們啊?”
張黎挨著唐姝坐下,端了麵前的酒,直接喝了。
對麵男生皺眉打量兩人,見張黎並沒有生氣的勢頭,膽兒更大了,
鬨著打趣,
“小張爺英雄救美啊,那可就不是隻喝一杯的事兒了~你開酒吧的,規矩比我們明白吧~”
“嗬。”
張黎也沒有推辭一句,拿過酒瓶,給自己滿了六杯,一口氣都喝了。
喝完,他往沙發靠背上一靠,終於才看向唐姝。
直勾勾的眼神,有些委屈,又像是在質問。
但更多的,是澎湃而出的想念。
唐姝倏地起身,轉身就走。
張黎也跟著站起來,在十幾雙八卦的眼睛注視下,默默的跟了上去。
下樓,出門,唐姝拐進後街。
張黎一直跟在後麵,沒有開口叫她,更沒有問一個字。
他隻是視線緊鎖,步履不停。
唐姝歎了口氣,回過身,
“張黎,彆跟著我。”
年輕英俊的男人繼續往前走,直到和她隻有半步的距離,
“你說什麼。”他輕聲問。
“我說,張黎彆跟著我。”
“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唐姝抿唇,無奈的仰頭看他。
“張黎,你”
猝不及防地被摟進懷裡,男人滿臉都是壓抑不住的難耐,
“抱歉,我可能要先做一點壞事”
他咽了咽乾啞的嗓,額頭抵著唐姝的額頭。
抬手捂住她的眼睛,以無法拒絕的熱烈,
吻了下去。
一吻過後,他依舊沒有鬆開唐姝。
從前一句喜歡都不肯輕易說,此刻卻抱著她,一遍一遍的呢喃,
“姝姝,好想你。”
唐姝用力掙紮,退了出來。
她仔細打量張黎一眼,問他,“你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張黎低頭自嘲的笑了笑,
“姝姝,記憶可能會消失,但信仰不會。”
“我從沒有忘記過你”
唐姝皺眉,“這不可能!”
張黎再次低笑,不再解釋。
他忽然彎腰湊過來,將頭靠在唐姝的肩膀上,語氣是生疏的撒嬌,
“我好像喝多了,送我回去吧”
唐姝搖頭,伸手推開了他。
“張黎,都過去這麼久了,沒有我,所有人的生活都恢複正常。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所以,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正常嗎?”
張黎抬眼看她,落寞的搖頭,
“姝姝,不正常,一點都不正常。”
他舉起左手,將那隻表帶都磨舊了的手表取下來,露出手腕上、幾道深深的傷口。
貫穿整個手腕,足以切斷動脈和靜脈的刀口,
被像蜈蚣一樣的縫合線遮蓋著,呈現深深的肉褐色。
“你說過,如果我一個人太寂寞了,就去找你不是嗎?”
“我隻記得有你,卻怎麼也想不起你是誰我找不到你”
“姝姝,我一點都不好。”
唐姝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
在那道刀痕的譴責下,她還是送張黎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