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目光落在萬歲爺手邊時,麵上的笑意卻瞬間變得僵住。
那紫檀木的矮幾上,放著青花瓷的杯盞。白低藍花,溫潤中透著如玉般的光澤。
萬歲爺最是喜歡青瓷器。
可唯獨不同的是,萬歲爺的手邊還放著另一隻空茶盞。
淑妃瞬間就想明白,為何剛剛她在門口等了那麼久了。
並非是萬歲爺處理公務,而是這屋子裡有人了。
淑妃垂下眼眸,狹長的鳳眸裡閃過一絲冷笑。何人,到底是何人勾搭了萬歲爺。
甚至於不惜叫萬歲爺讓她站在烈陽之下等了那麼長時間。
“怎麼了?”等了許久,等不到淑妃開口。簫煜低頭抿了口茶,撩我眼眸不鹹不淡看著她。
淑妃捏緊手心,眼神艱難的從那空茶盞上收回,再抬起頭麵上擠出笑“沒什麼,不過是嬪妾在門口等了那麼久有些暑熱了而己。”
正是午時,的確是天炎,她在門口等了那麼久,臉頰曬的有些泛紅。
淑妃坐在萬歲爺身側,滿是撒嬌的勾了勾唇“再說了,嬪妾隻是委屈,萬歲爺究竟是在做什麼,居然把嬪妾一個人放在門口。”
旁人不敢說的話,淑妃敢說。
旁人不敢做的事,淑妃也敢做。
隻是這得拿捏個度,往日裡淑妃對著撒嬌簫煜都是縱容,隻是今日……
他不著痕跡的往屏風後掃了眼,從淑妃手中抽出袖子,拿起手邊的茶盞“朕剛剛在……在處理政務。”
若今日裡麵的是旁人,簫煜自然不會如此扯謊。
他是帝王,寵幸誰喜歡誰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莫說是後宮,整個天下都是如此。
這就是帝王的權勢與威嚴。
自然也用不著對著淑妃說謊。
可此時卻當真兒有些許的不同,屏風之後的沈芙並非是他後宮之人,至少此時此刻不是。
簫煜幾次三番對她動了心思,自是想要她。沈芙是秀女,做他的女人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隻是小姑娘年歲小,臉皮又薄,瞧見他就羞紅的恨不得躲開。
若是此時在裡麵聽到了什麼,怕是日後看都不敢看他。
簫煜低頭,默不作聲的抿了口茶“愛妃今日過來可是有何要事。”
淑妃看著萬歲爺如此敷衍,心中瞬間涼了半截。
昨日裡分明與萬歲爺約好,今日來用晚膳,眼看著萬歲爺這幅樣子,隻怕是早就忘的一乾二淨。
萬歲爺平日裡萬萬不會對自己如此。
到底是哪個賤人,竟是勾了萬歲爺的心?掌心緊緊地掐著,淑妃儘量讓自己平靜下心來。
茶盞還未撤走,裡麵的水甚至都未涼。
此人怕是剛走,或者說,就在這屋中還未離開。
淑妃鳳眼西周轉動了一圈,目光又落在矮幾上的藥油上。
難怪,一進來就聞到一股藥味。
她心中猜測到了幾分,喉嚨滾了滾,開口時卻是帶著笑“是嬪妾有些想念萬歲爺了。”
後宮佳麗三千,萬歲爺每個月留宿後宮的時間,最多的就是淑妃。
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去了,隻怕是要咬碎了牙。
隻是淑妃不同,撅著唇如小女兒般的撒嬌“昨日萬歲爺一走,嬪妾就有些想了。”
“今日這才早早的過來,想陪著萬歲爺用晚膳。哪裡知曉萬歲爺這番忙碌,竟是嬪妾來的不是時候了。”
經她一提醒,簫煜才想到昨日的確是自己讓淑妃過來的。
“倒是朕的不是了。”他抬手拍了拍淑妃的手。
沈芙還躲在屋子裡,他對淑妃自然是沒了留下來的心。
簫煜握住淑妃手,寬慰般的捏了捏“隻是如今朕還有政務要忙,改日朕再去你宮中陪你用晚膳。”
淑妃深深地看了萬歲爺一眼。
紅唇彎了彎,聽話的從軟塌上起身“那嬪妾就不打擾萬歲爺了。嬪妾告退。”
淑妃起身扭著細腰就往外走,隻是剛轉身,目光撇過裡屋時,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沉了下來。
她倒是要看看,是哪個狐狸精躲在裡麵,讓萬歲爺如此沉迷!
簫煜坐在軟塌上,眼看著淑妃的背影離開,這才起身。
跨著步,大步衝衝的首接往屏風後走去。
沈芙也不知躲到了哪,這麼長時間隻怕是嚇壞了。
簫煜想到剛剛小姑娘嚇傻了的表情,薄唇裡溢出絲笑。
隻是他大步走到屏風後,裡麵卻空蕩蕩的,卻是無人。
“人跑了?”長眉挑起,簫煜又繼續往裡尋去。
沈芙傷了腿應當是走不遠。
何況,這乾清宮中隻有一個門,沈芙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他也不叫人,饒有興致的慢慢往裡尋,黑沉的雙眼裡帶趣味,越是尋不到越是覺得有趣。
屋內就那麼大,往裡走,那股暗暗的香味就越發濃鬱。
皎月流仙裙帶著的香味經久不散。
簫煜順著那奇特的異香,最後在窗欞麵前找到了沈芙。
沈芙竟然睡著了睡著了。
透過窗欞,外麵開著一大片的月季。刺眼奪目的紅之下,沈芙乖巧的趴在窗欞旁。
她坐都不敢坐,整個人就蜷縮在牆角。窗外的花枝伸展出來,月季花的花瓣飄落在她肩頭。
沈芙靠在門框上,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巴掌大的臉上眼眸緊閉著,酣睡正香。
簫煜深深地看這這一幕。
許久之後,腳步聲才漸漸地靠近。
玄色的長靴走上前,踩在那片粉紅色的花瓣上。高高在上的身子低垂著,簫煜看著坐在前高不處的女子。
隨後漸漸地俯下身。
他伸出手,寬大的掌心炙熱又滾燙。骨結分明的手落在沈芙的臉上,輕輕的撫了上去。
指腹落下去的瞬間,睡著的人眼眸顫了顫。
簫煜看著身側的人,伸出手,輕飄飄的打橫將人從地上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