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逐漸長大,不給雞撿蜥蜴、不給豬打草的時候,喜歡到處走,但是新鄰居們對我們一家維持著“觀望”的態度,能一起的夥伴也不多,或許是我家真的很與眾不同。
我們南麵正對麵的一家,也姓鄒,家長叫鄒冠海,他家院子很長,有三個門,一個南門,一個北門,這個北門正對我家,但南北兩個門基本不怎麼開,他家對著胡同還有一個門,有事出去的時候,會打開,沒事的時候,胡同那個門也是關的。
不過他家最小的女兒比我大一歲,叫鄒樹芬,67年生人,有時候我會敲開他家的胡同門,去找樹芬玩,樹芬也沒有彆的夥伴可以玩,一個是她母親不陪著她,她母親從來不出門的,哪怕當年沒糧食吃,也從不出門,不過鄒樹芬的爺爺、大姐可以掙工分分糧食,隻是大家都吃不飽罷了;二是她的爺爺,鄒冠山的父親也是地主,也是被批鬥的人之一,但是因為鄒冠海是曾經從北京回來的,多多少少麵子還是有的。
她家院子同樣很長,最南麵有個豬圈,連著茅房,然後就是一棵桃樹,一棵梨樹,還有一棵李子樹,春天的時候,開很多花,很漂亮,樹芬和我可以看花,但是不能摘果,一個是人家不讓,另外我的母親也教育我,到彆人家玩的時候,不許吃彆人家的東西,給了不許要。
樹芬家有爺爺、母親、父親、大姐、大哥、二哥,她爺爺也不會笑,很多人說他凶。
樹芬家東麵,也是個長長的院子,南北門都不開,這家有個老太太,很厲害,臉上皺紋很多很多,偶爾我們會從她家的北門縫隙裡看到。
和樹芬家隔著一家的東側另一家,姓郭,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最小的女兒叫青兒,應該比我們大兩三歲的樣子,個子不高,有點黑,但是很能乾活,打豬草的時候,總是比我先裝滿,然後就回拉著彆人先走,不等我。
樹芬是不需要下地乾活的,她媽媽也是,她二哥隻管上學,家裡她爺爺負責挨批,她父親、大姐、大哥負責乾活掙工分,雖然大哥也不太大。
所以即使青兒不等我,我也得跟著她們一起下地打豬草,因此每次我都要儘力的去乾,爭取第一個把筐裝滿,然後就可以跟一群人一起回家,因為夏天的時候,莊稼太高,一個小丫頭獨自在外不安全。
再往東的人家,我都不認識了,人家家裡也沒有我們這樣大的孩子。
我家東麵鄰居,姓鄒,我們叫二太爺,其實一點都不親,隻是村裡的人論輩分,輪過來輪過去,基本都會有點關係,都能叫上什麼姑姑叔叔爺爺太太什麼的。
鄒家二太爺,老伴姓張,張老太太是前幾年從市區南部沿海的地方帶著三個兒子討飯到我們村的,後來跟鄒家二太爺合一起過日子,但是沒再生兩個人的孩子。當時她的大兒子已經結婚了,媳婦在市區的一個冷凍廠上班,大兒子給人剪頭發,生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聽說女兒跟我一樣大,不過沒來過村裡。
張家老二在上海當兵,是輪船上乾活的(海軍),還沒結婚;張家老三腿不好,好像是小兒麻痹症的緣故,但很聰明,會給人看相,也會算賬;也還沒結婚。
這家再東麵,姓李,家裡三個兒子一個姑娘,他家姑娘比我大一歲,已經上學了,叫李琴,她三哥跟我姐姐一個班的,這個李琴有時候跟我們一起打豬草,但是大多是不去的,她說她兩個哥哥和父親可以掙來工分,所以她母親和她都不用乾活,三哥也是隻上學的。
第四家,也姓鄒,鄒元慶,家裡有一個兒子,六個女兒,老五叫明梅,跟我一樣大,老四明玉比我們大一歲,很多時候他們家明玉和明梅跟我們一起下地打豬草,她家乾活的隻有她們的父親、母親和大姐,其他的孩子都在上學,所以家裡的活幾個孩子分散著做。
這些鄰居家的孩子,大都上學了,隻有我和明梅沒上呢,平時的時候我們倆就會一起去地裡,給雞撿蜥蜴,打豬草,偶爾也一起玩。
但是不上學的時候,大家一塊去打豬草,青兒就是頭,很多人都聽她的話,隻有我敢和她對著乾,因此她每次都會讓其他人不理我,要不就是假裝罵彆人,實際是罵我。
我每次都特想哭,但是都忍著,拚命的乾活,每次都爭取第一或第二,反正不能落後,不然就被甩了。
每次看到所有的人都背著書包去上學,我也都很羨慕,也想去,可惜才六歲,人家還不要我,我哭也不管用。
不過今年秋天的時候,我父親沒忍耐住我的哭,找了我三大娘,就是縣裡公安局那個二堂伯的弟弟,我叫三堂伯的那個人的媳婦,她在我們小學是老師,後來我三大娘又讓我父親去找了一個我叫表姑姑的人,是我表叔的繼姐姐,她在學校是革委會副主任,能說的算的,總算我可以上學了,讓我明年去。
聽說我明年過了年就可以上學了,我母親還給我做了個花布的書包,我姐用過的鉛筆頭也給我兩個,還有一小塊橡皮,不過有點黑。
我跟樹芬炸過寶,給她看了我的書包和鉛筆和橡皮,然後她就拉著我去她家,她的鉛筆比我的長,橡皮也是白的,還有個鉛筆盒,不過書包不是花的,是她二哥不用的給她了。
我們倆約好了,以後一起去上學。
樹芬和青兒、李琴、明玉、是一個班的,如果我上學了,不能跟她們一班,不過能上學了,我就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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