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過年都差不多,請人吃飯,自己家過年,守歲,吃餃子,拜年,然後覺得年就過去了。
因為沒處可去,所有每天窩在家裡,那就乾活吧。於是我們就開始了最基本的也是最基礎的活計年前抓時間磨碎的糞肥,開水往地裡送,隔一兩米堆成一小堆,種地的時候,做底肥。
有了驢車,方便快捷很多,送了糞肥,回來的路上還可以順便拾糞回來,放到豬圈裡漚一漚,種地之前挖出來,弄碎了今年就可以用得上。
家裡地多,需要的糞肥就多,如果少了,底肥不夠,就會影響農作物生長,自然也會影響收成的。
因此有很多人家裡沒事兒了,就會背著糞筐,到處拾糞,有的人是沿著馬路來回走著拾,有人會沿著鄉間的土路拾,一年四季都可以拾到糞的。
過年的時候,父親看到小叔叔了,兩個人說起掙錢的事情,於是父親也動心想讓姐姐去飯店工作,於是他帶著姐姐春節的時候去了縣城的二堂伯家,二大娘答應讓姐姐也去小叔叔所在的飯店,具體做廚房還是服務員得飯店的人定,父親同意了。
於是,姐姐開始了她外出工作的生活,在飯店工作,管吃管住,沒有假期,不過有事兒的時候可以請假,所以姐姐很少回來。
姐姐去工作了,家裡的少了個勞力,事情無形之中多了起來,父親和母親去地裡乾活的多,回到家裡喂豬、喂驢、喂雞,做飯,挑水,洗衣,時間就少了;也是這一年,我也承擔起了去井台挑水的勞作,間接的說明,我長大了,也是個大人了。
這一年,我14歲,姐姐19歲,小妹6歲,父親43歲,母親41歲。
過了正月十五我們開學了,進入了初二的後半學期,家裡雖然有自行車,我也學會了騎車,但是上下學依然是走路的。因為姐姐不用自行車後,父親開始用自行車外出。
這兩年,村裡買自行車和縫紉機的人家多了起來,外出做個零散的小買賣的人也多了起來。
堂爺爺家的大堂叔,春節前去遠處的地方,找書店和印刷廠去買過期的掛曆,都是過時的店裡賣不了作廢的那種,用自行車馱回來,去周邊集市上趕集去賣,堂嬸嬸和他兩個人,集市兩頭一邊一個,大聲的喊著賣掛曆,因為太冷,手腳都生了凍瘡;嗓子也是啞的,跟我差不多大的堂弟帶著跟我小妹一樣大的妹妹在家,偶爾才去爺爺奶奶家吃飯。
堂叔和堂嬸是很能乾也很要強的人,他家的房子和小叔叔的房子以及堂爺爺的房子連起來,在主街的南麵,剛好和我三叔以及繼奶奶對門住,隻不過兩家不怎麼來往。
今年種地的時候,是三叔家、我家、還有母親一個親戚家一起合起來的種的,每家都是兩夫妻帶著個幾歲的孩子。隻不過今年自己家的驢,用起來比較方便,也不用著急,活做的細致些。
二叔家的地,是大平、二青、三星他們跟他們的親叔叔合夥種的,那家的老太太對三個孫子都很好,連帶著對我小弟也親,因此小弟也跟著三個哥哥稱呼對方娘倆為“叔叔、奶奶”,聽著比喊我們的四叔親密多了。
種完了地,地裡的人又不多了,好在是莊稼還沒長起來,我們女生上下學走路的時候還是比較輕鬆的,不用擔心冷不丁的冒出一個人來。
開學後我們的各科課程,按部就班的講著、學著、做著作業。
但是種地期間,幾乎都不按課表進行的,因為幾乎所有的老師都是來自附近的村裡,家裡都是有地需要種地的,因此有時間很有可能半天都是語文,或者代數加幾何,甚至半天的時候都是物理,副科是沒有這個“待遇”的,但是副科之間的調課是可以的。
也就是這次調課我遇到了“史無前例”的“打擊。”
今年春節後,我跟二叔申請,調到了跟鄒玉玲挨著坐,就是往前調了兩排,理由是我看黑板比較費勁了,這個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是近視,隻是覺得看黑板比較模糊。
我跟鄒玉玲挨著後,學習進步是有的,尤其語文和代數,我能向她請教的比較多,不過她也會向我問問題,但是副作用是,不太重視的科目上課的時候,容易說小話,走神;有的老師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的老師則是很嚴肅的對待。
那位教音樂也教曆史的劉老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我的“歌唱水平”應該低於小學一年級的水平的,鄒玉玲還好,嗓音條件不錯,唱歌也在調上,但是偶爾我們倆會說話,他就在課上“點”過我們倆,隻不過沒太在意,或許隻是我沒太在意。
後來有一次上曆史課,班長喊了起立,我們都站起來了,就在這個時間段,孫永榮昂首挺胸的站在門口,衝老師喊“報告”!我們看到老師扭頭瞪著她,都有三四五秒了,才回她一句“進來”!聲音很大,貌似能聽到不高興。
孫永榮有些地方跟我很相似,神經是很大條的那種,聽到老師喊“進來”就買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也就是我們的前麵。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我偷偷的跟鄒玉玲說,“你看孫永榮昂首挺胸的樣子,好像個解放軍戰士!”然後我們倆就笑了。
劉老師看了我們倆一眼,我發誓真是一眼,就喊“坐下”!
我們聽到之後,都知道他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的樣子,他以前不高興,都是拉著臉,如果是音樂課,就說“你們上自習吧。”然後坐在講桌旁邊,看著教室外麵。
如果是曆史課,就臉拉著講40分鐘,不過這次看著很嚴重。
我們坐下了,就低下了頭,我敢說不是我們倆低頭了,我看到好幾個都低頭了,我旁邊的、我前麵的、我前麵旁邊的。
劉老師喊人起來回答問題,先喊的一個劉為民,回答上來了,他的臉色緩和一點。
緊接著劉老師喊鄒玉玲,那個問題是“蔣介石是如何抗日的。”鄒玉玲想了想,跟老師說“老師,我沒背,不會。”
劉老師沒讓她坐,就喊我“鄒紅豔,你來回答。”我其實是能講幾點的,我說過我對曆史還湊合,但是不喜歡背人名和時間,但是鄒玉玲都說不會了,她還是曆史課代表,我若回答上了,這不是打臉嗎?
於是我很“英勇”的回答“老師,我也不會。”劉老師立刻眼睛就瞪大了,然後就在講桌前,滔滔不絕的講蔣介石是如何抗日的。
我們倆就那樣站著,聽了五分鐘,這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劉老師如下的話,“我知道你們有人仗著你們班主任(我二叔)、代數老師、物理老師都是一莊的,就在這裡跟蔣介石一樣,他消極抗日你們就消極抵抗我!”然後扭頭就出了教室,劉老師回了辦公室。
我們倆站了好久,後來周圍的同學都說“坐下吧,反正老師也不會來了。”才悻悻然的坐下了,一節課,什麼都沒做,就呆呆的坐著了。
喜歡沉年舊事之生於60年代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沉年舊事之生於60年代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