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視線逐漸清晰了,淡藍色的光暈自鈴蘭為始覆蓋博士視野中的每一處,自然也包括博士自己。
博士暗自驚訝,他的身體狀況自己也有粗略的估計,除了皮囊兜住爛肉外,骨頭怕也是七上八下,凱爾希見了都要把他按回石棺。
而現在,僅僅隻靠源石技藝,鈴蘭就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這才四年呀!如此水平,華法琳的醫學知識儲備都要甘拜下風。
組織迅速修複導致的幻痛向博士襲來,博士皺眉,專心觀察戰局。
鈴蘭的法杖不斷滲析出亮藍色的黏液,滴落時又猛地燃起,似因非凍原的極光編織纏繞,數朵狐火攔住了“孑”的去路。
怪物停下了,“孑”的腦袋向前伸展,竟露出嚴肅的神情。
鈴蘭毫不畏懼地與它對視,麵色如常。
“孑”見此又收回腦袋,轉身緩緩爬進了店麵。
博士透過被他炸爛的店門,看到“孑”重新散成肉堆,連帶著炸飛的碎肉一塊躍進了魚缸。
鈴蘭收起法術,一切淡藍的光芒像絲帶般被牽回法杖。
鈴蘭轉身向博士伸出左手,博士順勢握住,很溫暖,手感也很熟悉,是活人沒錯了。
博士上下審視鈴蘭的樣貌,沃爾珀小姐放鬆身體,任由博士的視線在她身上蠕行。
“鈴蘭,你的眼睛為什麼要纏繃帶?不會看不到路嗎?”
鈴蘭的樣貌與博士在自己世界的鈴蘭沒有絲毫變化,四年的時間好似過往雲煙,鈴蘭還是那個裝成熟的大孩子。
除了她那跟苦修士同款的繃帶外。
“啊……我的眼睛已經沒有了,博士要看嗎?”
“不必了。”見鈴蘭很自然地要解開繃帶,博士也不再為難對方,“很抱歉提起這些。”
“沒有什麼的,我已經習慣了。”鈴蘭的話語難掩激動,幾度開口,才擠出一句話來,“博士,我一直相信您會回來的,我一直在等您的!”
鈴蘭臉上的笑容有些許慘淡,博士的目光低垂,輕聲說道“我不是博士。”
迎著鈴蘭由晴轉陰的表情,博士打開了護目鏡,兜帽的上半部分被博士撩到腦後。
潔白的短發堪堪達到脖頸,湛藍色的瞳孔,微微皺起的淺眉表達著歉意。
博士用未經處理的聲音回應道“如鈴蘭小姐所見,我並不是博士。”
博士說完後觀察起鈴蘭的表情,坦然麵對自己的結局。
但出乎博士預料的是,鈴蘭在他露出真容後,非但沒有過激的舉動,原本冰冷的麵容反倒開始回溫了。
“博士,這玩笑也太過分了!我生氣了喔!”
這什麼情況?難不成這個世界的博士跟他長得一樣?
博士立刻否決了這條猜想——如果真的與他樣貌音色相同,prts就不會對他毫無回應了。
“鈴蘭小姐,我並不是在開玩笑,實際上,我今天才來到羅德島,也是第一次與你見麵。”
博士的話語引起了鈴蘭的思索,過了幾秒鐘後鈴蘭鬆開秀眉,確信地說道“博士,您一定是又失憶了!”
“不過我會讓您記起來的!那個——先從重要的開始記起吧!”鈴蘭認真地說道,“其實我們已經結婚了,牽手也做了,還有親親!”
彆自顧自地給我加標簽呀!而且失憶不代表人是傻子啊喂!
[7號工口世界藍毒你就這點出息?彆說本壘了,二壘都沒上!]
[7號工口世界暴行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鈴蘭呀。]
[1號正常世界鈴蘭好,好羞恥……]
博士略過激增的彈幕,徑直查看起小隊頻道,在狠狠吐槽一通後,博士決定聽聽杜卡雷的建議。
“首先,鈴蘭小姐,我並不認為我會對未成年感興趣。
博士重新拉起兜帽,護目鏡遮蔽機警的眸子。
“在我的記憶裡,我並未與你見麵,但我知道你的名字,或許我真的失憶了。”
鈴蘭見博士也讚同她的猜測,先是尷尬地低頭輕笑,隨後拉起博士沾染血汙的右手。
“博士,我會把您離開後發生的事講給您聽的,不過在那之前,博士要先清洗一下身體呢。”
經鈴蘭提醒,博士才意識到他已經血流滿地了,鈴蘭雖然治愈了他的軀體,但並不能掃清身體外部的汙血,已經硬結的血塊緊貼著皮膚,感覺不可謂不糟糕。
“那就麻煩鈴蘭領路了。”
博士任由鈴蘭拉著他在生活區穿梭,同時在心中好奇,5號樓層哪裡有淋浴設施呢?
鈴蘭在一家療養院門前停下腳步,博士抬頭看向店麵橫牌——花香療養院。
萊娜的療養院?居然辦得這麼大了呀!
博士又開始懷念在羅德島的生活了,杜卡雷在他上任後就明令禁止他靠近羅德島,連特蕾西婭也對他嚴防死守,博士也明白他們的苦衷——羅德島的係統,特彆是石棺的問題很大。
雖然現在已經被拆了,但風險依舊巨大。
可博士還是忘不了他最初的家,當年反抗凱爾希的戰友,不論性彆,那可都是他的知心兄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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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也就去遊戲裡吃吃代餐才能過得了生活的樣子。
就在博士感傷過去的時候,鈴蘭已經打開療養院的大門,回身對抬頭發呆的博士小聲喊道“博士,趕緊進來,外麵很危險的!”
“啊!抱歉。”
聽到鈴蘭責怪的呼喚聲,博士趕忙答應,小跑進療養院。
趁著鈴蘭關門的時間,博士粗略地掃視周遭的環境,不禁感慨道“真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之境呀!”
療養院大門正對的便是一片碧綠的青草;或收斂,或綻放,或昏暗,或明亮的各式花朵點綴其中;幾棵品種各不相同的樹木插在略有起伏的草地上;橫在中央的涓涓細流清澈見底,幾條小魚一閃而過。
活像把百花穀搬進了這片小小的天地,要是算上那些品相獨一無二的小動物,那簡直就是仙境了。
鈴蘭引著博士繞過一塊巨石,博士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溫泉,隨即反應過來——療養院的淋浴設施不就是桑拿和溫泉嗎!
“這下有福了,鈴蘭,能先回避一下嗎?”
博士偏頭向鈴蘭問詢,而鈴蘭隻是呆立著,並不回應。
“鈴蘭?”
“博士!”鈴蘭猛地顫栗,慌張地說道,“千萬不要出聲,也不要去看,有人過來了。”
鈴蘭說完立刻轉身跑出博士的視線,博士幾乎是在鈴蘭離開的同一時間快步向前,身體緊貼在巨石上。
借著巨石的遮蔽,博士半蹲著探出腦袋,觀察起鈴蘭的動作。
鈴蘭近乎是以飛一般的速度跑向療養院的大門,快要衝到目的地時又猛地急停,沃爾珀在草地上翻滾,衣物和毛發上濺滿塵土和草葉。
立刻從地上爬起,鈴蘭迅速打開門栓,用力將門拉開。
“凱爾希醫生……”
沃爾珀的兩腿本能地顫抖,那是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也是經驗積累的恐懼。
兩根翠綠色的鉤子抱起了她,上半身的衣物相繼滑落,鈴蘭的雙腿雙腳繃成了一條線。
先是頭顱囫圇咽下,隨後是脖頸與脊柱,肉體的支撐折為兩半,二分之一自鮮活的肉塊中解放。
先是牽扯皮肉的發絲滑落至地麵,隨後是光潔的源石結晶,切割的表皮垂落至盆骨,跳動的肉塊自二分之一撕扯吞咽。
沃爾珀完整的雙腿,露出慘白骨茬的盆骨,還有那隻剩一小節的,斷裂的脊柱一同被丟棄在浸滿鮮血的草地上,九條淡黃色的尾巴與其主人的發絲混在一起,堆在溫熱潮濕的血紅內襯滲出的血池表麵。
on3tr緊閉異常巨大的顎骨,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博士護目鏡下的瞳孔收縮,猛地站起身,博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向療養院的大門。
那是on3tr?凱爾希為什麼要殺死鈴蘭?鈴蘭為什麼要去開門?他媽的為什麼!!!
博士惡狠狠地趕走圍上來的小動物,永遠平靜的心自遊戲開始以來首次不穩。
“鈴蘭……”
博士深深地吸進腥氣,吐出濁氣,彎下腰準備收檢鈴蘭殘缺不全的屍骨。
熟悉的聲響自鈴蘭的屍體上傳出。
博士警惕地後退數步,目光定格在抽搐的雙腿上。
數條觸手在盆骨的縫隙中伸出,向上延展新生的軀體,互相糾纏紮結,在博士驚詫的注視下交融成骨架和內臟。
血肉模型開始上色,表皮緊跟著增生,發絲像細長的蛇,成群嵌進原位。
“鈴蘭”起身偏頭,空洞的眼框與博士對“視”,博士立刻向後退去,卻撞上了一堵“牆”。
那些動物早已等候多時了。
不等博士作出反應,它們便一同撲了上去,撲到——一塊肉上。
博士看問“鈴蘭”,它的眼眶正伸展出觸手,前端不斷扭曲成內臟,“鈴蘭”冷著臉將它們拔出,向那些動物擲去。
“鈴蘭!?你在做什麼?”
“鈴蘭”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它隻是嗚咽著,撕扯著不斷增生的身體組織,直到它們不再生長,直到它們開始歇息。
“咳咳——博,博士,博士……”
“鈴蘭”大口呼吸著,疼痛讓它的話語像破損的鼓風機,它流著血淚,它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