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袁野來市政府前半個小時,賀麗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當時賀麗正聽著辦公室的幾個人討論傅全庵被殺的事,對於傅全庵的死,她雖然有些吃驚,但也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這隻是中國人之間的內鬥而已,今天反日分子殺了親日分子,明天親日分子殺了反日分子,這樣的事每天都在上演,當然還有日本人對中國人的屠殺。
在這個亂世,這個混亂的國家,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安全的。
她是有親身體會的,做為一個偽裝成中國人的日本人,她已經經曆了兩次死亡的威脅,最近的一次就在昨天晚上,而加害她的就是她的國人。
令她欣慰的是,兩次都是自己所愛的人不懼危險,挺身而出,而他卻是一個中國人。
她也知道造成中國這種慘狀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自己的國家發起的這場戰爭。
她從這場戰爭,看到了自己國人的醜惡和沒有人性的一麵。
她現在已經在心裡厭惡這場戰爭,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但是昨晚那個憲兵隊的大尉,她是絕不會放過的。
她一早就給她的表哥影佐楨昭將軍打了電話,她知道他在上海,她父親德川議員給她來信告訴她,她的表哥現在是陸軍省駐中國的情報首腦,中國派遣軍的副司令官,同時是日本和汪精為談判的首席代表,幫助汪精為成立新國民政府。
並且他人就在上海,讓她遇到事就找他,之前影佐楨昭也打過電話給她,讓她有時間就去找他。
他們的關係很好,雖然影佐比她大十多歲,但因為沒有妹妹的原因,一直把這個表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
他母親也很疼愛賀麗,把她看做自己的女兒一樣,在得知佐去中國後,也叮囑他要照顧好這個妹妹的女兒。
賀麗知道影佐很忙,所以想過一段時間去找他。
影佐楨昭確實很忙,賀麗給他打電話時,他正準備帶談判團成員出發去和汪精為商談新中日關係密約的事。
聽到賀麗的述說,他非常生氣,立即表示會處理這件事,給她出氣。
賀麗這才心情好了一些,說過兩天就去看他。打完這個電話,才來到市政府上班。
她拿起桌上的電話,電話是武宮義夫打來的,請她去上海特高課,已經派了車到市政府門外等她了。
她猜想武宮義夫找她,應該還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
她走出市政府的時候,果然有一輛黑色的小汽車正等在門外。
她看見南雲雅子在車裡正笑著向她招手,原來南雲雅子親自來接她了。
心想,還挺隆重的,看來還真是為了昨晚的事。
不出預料,應該是表哥接到她的電話後,馬上過問了這件事,表哥的速度還挺快的。
她想的沒錯,當她走進武宮義夫的辦公室時,她看見除了武宮義夫,憲兵隊的白川井夫大佐也在那裡。
她看見白川井夫,氣就不打一處來,臉上馬上掛起了一層寒霜。
這個家夥縱容部下胡作非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武宮義夫看到了賀麗臉上的不悅,知道她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
他也理解,頂尖貴族家的大小姐哪裡受過這種氣,怎麼可能不生氣。
而且他也知道賀麗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的表哥影佐將軍,因為影佐將軍一個小時前給他打了電話,責問他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德川光子,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他是不敢得罪影佐將軍的,因為隨著他來到上海,實際上他已經成了日本駐上海各個特務機關的最高首腦,他為了統籌各特務機關的活動,正籌備成立一個特務領導機關“梅機關”,他自任機關長,統一管轄上海特高課,岩井公館,滿鐵上海調查所,黑龍會等特務機構。
武宮義夫實際上受土肥總課長和影佐楨昭的雙重領導,麵對影佐楨昭的質問,他也是有苦說不出,誰讓他攤上這事呢,要是土肥總課長不把這個德川家族的大小姐派到他這裡,就什麼事都沒有。
他也知道土肥總課長是沒有辦法,他也不敢得罪德川家族,既然德川家族把德川光子托付給他,他怎敢不答應。
武宮義夫先誠懇地做了自我檢討,然後才小心地做了解釋。
為了光子小姐的安全,他是不同意她做外勤的,但光子小姐非要做不可,他也沒有辦法,否則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現在出現這樣的事後,他準備勸說光子小姐回特高課工作,如果她不同意的話,就隻有請影佐將軍幫忙勸勸她了。
武宮義夫從白川井夫嘴裡也知道,白川井夫也接到了影佐將軍的電話,語氣比他還嚴厲的多。
他把白川井夫訓斥了一頓,展現了他做為中國派遣軍副司令官的威嚴,責令白川井夫要嚴肅處理這件事,但是為了德川家族的聲譽,這件事絕不能聲張,否則就要追究他的責任。
影佐楨昭本來是想追究白川井夫的責任的,但是不想把這件事鬨大,怕有損德川家族的聲譽。
白川井夫聽到影佐楨昭不追究他的責任,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來了,馬上保證處理好這件事,讓影佐將軍滿意。
他原本打算是把瀨穀大尉關幾天禁閉,畢竟他不知道賀麗的真實身份,以為隻是個中國人而已,屬於無心之舉,然後親自向光子小姐道歉,請求她原諒,這事可能就過去了。
但是沒想到現在事情鬨大了,影佐將軍做為德川家族的人親自過問此事,如果自己不給影佐將軍一個滿意的結果,必然會被追究責任,影響自己的前途。
現在對瀨穀大尉的處理,就不是關幾天禁閉這麼簡單了,必須采取最嚴厲的處罰,才能讓影佐將軍滿意。
他告訴影佐楨昭他的處理意見,就是以嚴重違反軍紀為由,剝去瀨穀的軍銜,把他發配到前線去做一線衝鋒的士兵。
白川井夫知道這意味著瀨穀十有八九會死在戰場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他侮辱了德川家族的大小姐,他也保不了他,總不可能犧牲自己去保他。
他也算仁至義儘,沒有在這裡秘密處置他,給了他一個在戰場上有尊嚴死去的機會,他應該感謝自己才對。
當然他更關心的是影佐將軍對他處理意見的態度。
不知道影佐將軍會不會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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