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紗!
委部署軍校衙門中,早早迎來了一人。
邱誌仁站在門口迎著,抬起頭,來人正是信陽的守將田世昌。
“怎麼回事?”田世昌邊走邊道,似乎很討厭下雪天。
“大人。”邱誌仁跟在後麵拱著手道“此事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
“行了,我來不是聽你請罪的。”
“你好歹是個軍校,手下一百多號人,竟能在自家的地盤中被人耍這麼久?索大人給了你多少權力?連城門署的人都調過去了,幾百人帶著精良的刀槍弩箭,到昨晚還能被朗格爾射殺了那個暗子?”
在田世昌眼中,邱誌仁拿到這麼大權力後,可以碌碌無為,甚至可以被明廷的人耍的團團轉,但,就是不能讓滿人捉到把柄,也更不能拖累住他。
邱誌仁躊躇一陣,道“那個人,也很可能是拋出來的,畢竟我們誰也沒見過”
“你還想說什麼?!”
田世昌道“我將射死的那人抬去給馬寧辨認,他都已招供,你怎會如何不開竅?!”
邱誌仁低下頭,道“是。”
“我不是在怪你捉不到人。”
雪中的田世昌轉過頭,歎了一口氣道“我早年在明廷時,刑部也有許多屍食餐位的官員,不論捉人拷問還是審理案件,他們比不上你一根腳趾頭,可你知道他們是怎麼上去的嗎?”
邱誌仁低頭依舊拱手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就是天衣無縫四字,做的案底讓人捉不到把柄,政績乾淨後,沒幾年就上去了這個世道早就不是靠能力說話的了,縱有天大的本事,沒人撈你提拔你,依舊與城外的流民無異。”
“是,還請大人示下。”
田世昌道“此事,你已有把柄落在朗格爾手裡了,他昨晚連夜去見索大人,那邊想必已經對你頗有不滿,連我今早去府中都不得接見。”
“屬下拖累大人了,當初是大人舉薦的我,如有事端,大人就把我拋出去吧”
“怎能這麼說,你我在明廷共事了半輩子,你當初來投靠我,可是說好的榮辱與共今日我也是為此目的來找你。”
田世昌又是一笑,朝邱誌仁低下的肩膀上拍了拍,卻沒有將他扶起。
“此事沒有這麼糟糕,也還有機會,朗格爾隻是殺了人,卻並沒有得到布防圖。”
“轉機就在這,趁索大人給你的權力還未收回時,找到地圖交給京城。”
話音停止後,邱誌仁隻是微張了張口,久久未說話。
田世昌往前走了幾步,見他還愣在原地,又走了回去。
“雪太大,我們去屋裡說吧。”
邱誌仁神情落寞,道“崇禎十七年,京城的雪比這大多了。”
“還在想什麼呢?”田世昌道“世道如此,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原本我以為投了建奴就可以安生一輩子,可如今事情都落在頭上來了,不得不謹慎啊,你可知那索卓羅是何人?”
“阿濟格的奴才。”
“不算,你以為能領了欽差身份的隻是清廷之中的一個親王的意思?”
“他身後的成分頗為複雜,最大的靠山應該是攝政王,布防圖的泄露的關鍵其實是北方的明廷降將都有了反抗的意思,多爾袞入關後,對前朝的官員將領都是采用留任原職,所以才能快速穩定局勢,但正因為此,心係明廷之人頗多。
這次的暗子南下,還一路逃了兩千餘裡,其中未必就沒有心係明廷的人相助,而我們在臨近邊界的信陽才將人劫住此事就是在提醒朝廷,該清理掉那些人了。
原本吾等已降清,與此事毫無關係,難道也要連累我們身陷其中嗎?如今又辦事失利,這不是正給了他們把柄?”
“聽說你收買了一個南邊的人,就是他耍了你。”
田世昌神情冷峻,道“現在,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被他牽著鼻子走,暗子已經被殺了,你要把地圖拿回來,懂嗎?”
“將軍此事複雜,我沒有把握了”
“我知道。”田世昌拍了拍頭上的雪,揮手道“此事事關重要,你雖曾是點名辦事的前朝錦衣衛百戶,但這邊終需給索卓羅一個交代,需要我插手了。”
邱誌仁拱手道“敢問將軍如何行事?”
“不用你知曉,你要儘快找到地圖,這不隻是索卓羅一人之事,阿濟格多爾袞肯定也在關注,再失利,可就不是你我在這商議這麼簡單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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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田世昌走出衙門,邱誌仁也還是淋著雪,低頭站在那。
許久,他才歎了一口長氣,抬頭轉身,往福來客棧走去。
站在高台上看去,見韓文廣連著雪天也打了把傘站在庭院中,像是在等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