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蘇克薩哈負手走進了二樓雅間,身後諸多人中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書童。
抬眼看去,隻見一個書生正衣衫襤褸的呆坐在案前,旁邊爐子上的黃酒已被煮乾了,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他微微咳嗽了幾聲,也於案前坐下,用熟練的漢語問道“是你報官說發現了薑明的蹤跡?”
“是,他才出去不久。”馬京和喃喃問道“大人不去追嗎,隻怕”
“放心,我追查他許久,他是最怕我的。”蘇克薩哈笑道“若是還敢停留,必死無疑。”
“是。”馬京和有些疑惑的看去,卻也不敢直視,隻敢盯著蘇克薩哈那身禦前侍衛的服飾,低聲道“大人我適才看見他手上還有攝政王府的令牌,怕是”
“那是假的,你想必已知事情經過。”蘇克薩哈道“我已讓人去搜查了,放寬心,我還有許多細節要問你。”
“是。”
蘇克薩哈伸手拿開那壺黃酒,又往門外看了兩眼,問道“薑明為何來尋你?”
馬京和頓了頓,道“不是他來尋我,而是我在此間曾看見他,他必是怕蹤跡暴露,遂上來想殺我滅口。”
“但你沒死?”蘇克薩哈淡淡道“有人說你是被綁起來,薑明與你交談過?說了什麼?”
馬京和俯首道“他想出京但無盤纏,因我與他認識,他威脅要我銀財,正想殺我間,我朝外呼救,他不敢再行事”
“這麼說來,你可知你是唯一從他手上幸存之人了?”蘇克薩哈似笑非笑道。
馬京和一愣,應道“我不知事宜,他隻要錢,也沒理由殺我”
“這是當然,你們認識嘛。”
“在下其實也與他不怎麼熟悉,就是那日富國寺還曾有些許交集,他”
蘇克薩哈眼神一頓,從神色上露出了殺意,才想開口揭穿這書生的謊言,身後就已傳來了聲響。
“大人。”
“怎麼了?”
那名禦前侍衛看了看還在說話的馬京和,快步走到蘇克薩哈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
“是嗎?”
蘇克薩哈皺了皺眉,隨即又很快舒展而開,看著欲言又止的馬京和道“沒事,我去去就來,你且再多回憶些細節,來人,給他送一壺酒”
馬京和堪堪一笑,眼見他走了出去,連聲把派去報官的書童叫過來煮酒,隨後兩人於火爐前小聲比對起了細節
另一邊的蘇克薩哈才轉過門房,便見傅以漸走了過來。
他似頗為急促,手上還提著幾個包袱,囑咐著人仔細搜查此間酒樓。
“怎麼了?”
“有疑點。”傅以漸皺眉道“我查了許多在此的舉人,還有那些小廝,那書生在騙你。”
“我知道。”蘇克薩哈嗤笑道“那等自作聰明的人,把所有人當傻子,漢人皆是喜歡如此投機賣弄。”
傅以漸淡淡道“我也是漢人?”
“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算了,這句話當我沒說過。”
傅以漸眯眼道“那你不殺他?他也是知情人”
蘇克薩哈神色一僵,應道“留著還有用。”
“滿口胡言亂語的,留著當狗都不夠格。”
蘇克薩哈也不多解釋,看著他手中的包袱道“可是我猜沒錯?他的文書不見了?”
“是,他房中有被翻找的痕跡,也有人見薑明曾在酒樓門口與人會合過。”
傅以漸接著道“他來尋那書生,必是想借他的文書身份出城去,我也已讓人去追查了,但除此玉河橋外,澄清坊的胡同太多,人也太多,我們不知具體樣貌,隻能慢慢找了。”
“線索已經斷了,還累死累活找他們作甚?”
“你的意思是?”
蘇克薩哈不答,反問道“索尼大人派我們來是做什麼的?”
傅以漸一愣,心中已瞬間冒出了什麼,但口中依然道“若是薑明已換了身份,那馬京和的這份文書便是線索,何必去牽連其他人,如今京中局勢實在不適合再鬨出什麼亂子了。”
“你是這麼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