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十幾米高的水牆到達岸邊,棧橋上的木樁就好像是被巨獸撕咬著一根根繃斷。
然而那不過是眼前這頭上古凶獸的開胃菜而已,它一巴掌打碎了正在示警的燈塔,又一口咬碎了大橋,巨大的軍艦被它淩空拋棄重重砸在新建的工廠之上,所過之處皆為斷壁殘垣。
黑色的海流鯨吞蠶食著它眼前的一切,無論騎馬,還是奔跑,不過是無謂地掙紮而已。
當跑在前麵的人回頭察看時人群早已消失不見,隻能看到身後無儘的海流。
貝尼托便是那個不顧一切跑在最前麵的人,他是土生土長的威尼斯人,這裡的一切他都熟悉無比,每一條街巷,每一個拐角在他腦海裡都記得清清楚楚。
沒有人可以抓住貝尼托,但是這一次他麵對的不是人,而是天災。黑色的海流衝破了側麵的牆垛向他撲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貝尼托抓住一根高處的晾衣杆。
看著腳下洶湧的波濤,他彆無選擇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利用慣性將自己甩到一垛高牆之上。
然而腳下的牆垛卻突然破碎,好在貝尼托及時調整了重心。
可當他站穩看向前方的時候,發現城市已經是一片汪洋了。隨著腳下一聲脆響,早已風化的古老城牆再也堅持不住了。
這是不願意退怯的黑色洋流
海嘯過後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浸水的貨物、散亂的衣物、腫脹的屍體、殘木碎瓦充斥著街道。
廢墟中有人尋找著自己曾經的家,但財物多半已經不見了,家人更是需要仔細辨認。
偶有幸存者相見皆是老淚縱橫,忙碌港口、繁華的商業街轉眼之間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棚屋和亟待修繕的危房。
一場海嘯帶走了五千多條生命、超過兩千所房屋和三百條船,直接經濟損失可能會接近一億弗羅林。
但人們沒時間悲傷,僅僅是三天過後威尼斯港便再度恢複了運行。這並不是奧地利帝國的重建能力強,而是海岸線的吞吐能力太弱。
的裡雅斯特的受損沒那麼大,本身是軍港,再加上地形的阻擋導致受波及並不嚴重。
奧地利帝國高層對於發生在亞得裡亞海的海嘯還是很重視的,因為這裡畢竟是奧地利帝國唯一的出海口。
不過此時的梅特涅首相早就被淹沒在了悲傷之中,之前自己挪用的數千萬資金此時全打了水漂,教皇居然和首席國務卿一起去見了上帝。
而自己買來的那些樞機主教的職位被證明屁用沒有,教皇國的那些老頑固們根本就不要臉,什麼聖律,先法在他們眼裡就是狗屁。
庇護九世也用他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承諾,新任教皇連發三道敕令在歐洲乃至整個世界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首先,庇護九世要求法蘭西的所有主教必須來梵蒂岡向自己效忠。
第二,教皇國要和奧地利帝國重新協商稅率,並要求後者補交這些年所欠的什一稅。
第三,重整耶穌會。這一條是奔著西班牙教會去的,此時在西班牙宮廷中備受尊崇的神父克拉裡特便是耶穌會的修士之一。
西班牙的耶穌會勢力強大,並且已經掌握了對未來女王的絕對影響力。不過這在庇護九世看來,這本來都該是自己的力量。
同時耶穌會在西班牙的殖民地和前殖民地也擁有著相當強大的影響力。
這三道敕令一出,天主教的三大強國都開始頭疼了。這其中最頭疼的還是奧地利帝國,畢竟奧地利理論上有對選舉教宗的一票否決權。
這個權利實際上繼承於神聖羅馬帝國,不過梅特涅覺得完全沒有到那個地步,甚至還想賣庇護九世一個人情。
結果這位自由派教皇的所作所為簡直是讓人覺得不可理喻,就在昨夜教皇國的密使甚至準備討論一下廢除兩國之間秘密協議的問題。
這已經完全超過了梅特涅親王的底線,那位教皇的密使此時已經在多瑙河底做客了。
一旦這位新教皇撕毀秘密協定,再廢除和奧地利帝國的防禦協定,那麼這些年來在教皇國的一切投資就要付諸東流了。
這就像是在梅特涅的心口插了一刀,又狠狠彈了一下,這讓他感到無比地憤怒。
而一切居然都來自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更是讓梅特涅親王有一種恥辱的感覺。
被瘸子塔列朗,被坎寧,被帕麥斯頓算計,好歹是敗給了強者和陰謀家。
而庇護九世很顯然就是一個政治小白,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主教,一隻可笑而又自大的蜱蟲
“他怎麼敢?!”
梅特涅無意間說的話,讓他自己感到詫異。
“首相大人,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反正目前談論的不過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兒。哪怕水花再大,威尼斯還在我們手裡不是嗎?”
科拉羅夫伯爵對於梅特涅的意大利戰略並不感興趣,此時帝國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損失還是讓他很不爽。
麵對老對手的冷嘲熱諷,反而讓梅特涅親王冷靜下來了,他不想承認,但是弗蘭茨主導的殖民計劃對於奧地利帝國的收益巨大。
正是因為有源源不斷地物資從殖民地運來,奧地利帝國的工業才能一直對德意誌和意大利形成碾壓式的優勢。
同時奧地利也肩負起了抵禦外來商品侵略的重任,一旦海上貿易被切斷,那麼整個奧地利帝國,乃至整個德意誌邦聯都會受到影響。
所以攝政議會立刻批準了對威尼斯和的裡雅斯特等港口的援助計劃,然而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海嘯並不是災難的全部。
海嘯過後霍亂不期而至,弗蘭茨此時還在北方嚴防死守。意大利地區的霍亂疫情傳播迅速,並且迅速通過鐵路蔓延到奧地利帝國全境。
麵對鋪天蓋地的霍亂報告,維也納的高官們終於炸鍋了。因為按照此前彆國的經驗,每一份報告都可能預示著1~2k的死亡。
與此同時波蘭複國軍的高層再次聚集在克拉科夫。
“這真是天賜良機,現在的奧地利帝國、普魯士、俄國都自顧不暇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機會!”
蘭德雷·普羅米一直在巴黎,他知道這次瘟疫有多可怕,所以十分堅信俄、普、奧三國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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