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了胖老鼠的教訓,開路的老鼠們不再冒進,小心謹慎地排除了危險之後才繼續前進,終於順利地到達了此前它們在倉庫門上咬破的洞前麵。
狂須親自從洞裡鑽了進去,一邊仔細觀察,一邊四處嗅來嗅去。突然,它又聞到了之前聞到過的那一股花生混著玉米的香味。它把頭探出了咬破的洞,看到了在正對著它們的洞的地麵上,鋪了一大片呈u型的黏鼠膠。
狂須對人類的險惡用心感到無可奈何。穿過門上的這個洞,對於老鼠們來說本應是衝過了終點線般的喜悅時刻,人類卻故意在老鼠們最放鬆最興奮的時候給老鼠們準備了這麼一份無聲的死亡陷阱。而且人類還不是緊貼著洞來鋪這些黏鼠膠,否則第一隻老鼠被粘住之後,就會堵住洞口,讓其它老鼠從洞裡出不來。這種u型的擺放給了老鼠們足夠的出洞空間,再加上鼠膠上特有的花生和玉米混合的香味,環環相扣。狂須完全可以預想得到萬一自己沒有謹慎行事的話,老鼠們從洞口蜂擁而出,被香味吸引得四散開來衝向倉庫深處,然後紛紛陷入黏鼠膠中不得脫身,全軍覆沒的慘狀。
不過,u型的鋪設方式也給了狂須足夠的空間去觀察倉庫的內部環境。倉庫裡有窗,外麵的月光和路燈能夠照進來一些。狂須看到門的另一側是空的,沒有黏鼠膠。狂須又向四周張望了一下,雖說老鼠們的近視眼看不了太遠,但至少在它視線可及之處,再也沒有金屬細絲,黏鼠膠這種惡心而致命的陷阱了。也就是說,隻要從一個安全的位置突破了這道倉庫門,它的老鼠部隊就可以一馬平川,隨心所欲了。
狂須從洞口退了回去,把它的發現告知了大家。老鼠們都歡呼雀躍起來。無尾現在感覺自己重獲了新生,全身都是能量而無處釋放,主動帶著另外一隻老鼠去倉庫門的另一側打洞去了。狂須則在一旁閉目休息,養精蓄銳。
狂須合上了雙眼,摔死的,紮死的,電死的,黏死的,同胞們慘烈的死狀在它以前一一再度浮現。甚至自己幼年時看到的那個淒慘的畫麵和掠過的黑影也浮現出來,再度提醒了它軟弱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這一戰,老鼠們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唯有把那兩隻黃鶯送進地獄,才能告慰所有戰死老鼠的在天之靈。
一道朦朧的光透過倉庫門,陣陣歡呼聲響了起來。無尾它們成功地把倉庫門咬穿了。
開戰!
狂須猛地睜開雙眼,像出膛的子彈,像離弦的利箭,直接衝進了那個倉庫門上新咬開的洞。
無尾和另一隻開洞的老鼠在洞外等候狂須的指示。狂須出了洞口,向著四周在不停地嗅著,對滿屋的香油和大米的香味無動於衷。它沒有忘記這場戰爭的初衷,它隻想找到那兩隻黃鶯的味道。
狂須的身後,陸續有彆的老鼠鑽了出來,興奮地四處張望。這一路克服了這麼多的死亡陷阱終於來到了這個有著享之不儘的美食的倉庫,讓這些身心疲憊的老鼠們興奮不已。
突然之間,倉庫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刺白的燈光晃得老鼠們不由得呆立在了原地。若是平時黑暗中突然聽到聲響或是看到敵情,警覺的老鼠能夠極為迅速地逃走。但是這一下強光直接暫時奪走了老鼠們的視覺,讓它們失去了逃跑的方向,竟暫時愣在了原地。
於此同時,伴隨著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金屬油桶從貨架的過道對著老鼠們高速地滾了過來。油桶滾動的轟隆聲響嚇得老鼠們驚慌失措,卻又因為眼前隻有一片茫茫的白影不知道該往哪裡去躲閃。
“咚”的一聲巨響,那個金屬油桶猛烈地撞擊在倉庫門上。好幾隻老鼠躲避不及,被油桶和倉庫門擠壓在一起。巨大的衝撞力把老鼠的內臟壓得爆裂,骨骼儘碎。鮮血從它們的口中噴射而出,灑落在金屬圓筒的表麵。老鼠們癱軟的身軀在夾縫中抖動了一下之後,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狂須的視野漸漸恢複了,開始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它心有餘悸地回過頭去,看到了那個巨大的金屬圓筒,還有同胞們慘烈的死狀,讓它氣得牙齒都快要咬碎了。無尾就在它的身後,也被嚇得不輕,總算穩住了心神,在向狂須表示感激。
原來,剛才強光亮起的一瞬間,無尾就在狂須的身邊。當那個滾動的金屬油桶轟隆作響向它們滾來的時候,狂須利用其豐富的經驗判斷出了有重物在向它們襲來,並且大致分辨出了來襲的方向。狂須再憑借著自己非凡的膽識,在目不可視的情況下難過,儘其所能地向著側麵翻滾躲閃,竟然避開了這個帶著千鈞之力的滾筒。不僅如此,它還依靠瞬時記憶記住了無尾的位置,在翻滾的一瞬間用自己的尾巴纏住了無尾,然後用它的強大力量把無尾拉向了自己的身邊,救了無尾的命。不然的話,無尾此刻已經被壓在圓筒和倉庫門之間變成一具癱軟的屍體了。
狂須警覺地四處張望,聆聽,確定了沒有後續的危險,然後才過去檢視那個圓筒。它需要清點傷亡情況,看看還有沒有幸存下來的老鼠。現在戰況緊急,每一個有生力量都不能浪費。這個這麼誇張的陷阱不是人類的風格,動靜太大,損壞周圍物件,浪費人類的糧食,人類不可能設計這樣的陷阱。
人類的陷阱精妙,直接,簡潔,致命,每一個部件都有其作用,每一個效果都恰到好處。物儘其用,收放自如,能完全達到想要的絕對效果,又不會造成額外的影響和損失,充滿了設計的美感。
狂須明明深受其害,卻不得不由衷地佩服人類的智慧,心服口服。
如今,這個原始而粗糙的滾筒極有可能是兩隻黃鶯搞的鬼。或許,還有那片神秘的葉子?這說明了黃鶯們並不是單純地躲在這裡逃避等死,而是做好了充分的備戰要和老鼠們決一死戰。
狂須沒有想到,自己幾十隻老鼠組成的強大軍隊,竟然會被兩隻黃鶯和一片葉子逼至如此絕境,真是太瘋狂了。事已至此,狂須更加不可能放棄。
事情並非隻會向壞的一麵發展。狂須聽到倉庫門後傳來了好幾隻老鼠的叫聲。還是有一些幸存者尚未鑽出倉庫門的洞口,躲過了這一次危機。
但是問題來了,新咬開的洞口被那個巨大的金屬油桶堵住了大半,怎麼才能讓剩餘的老鼠們鑽進倉庫加入戰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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