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逝去,李少陽的臉色越發難看,從來沒人敢無視他,但偏偏就碰上個雲天行,他心裡窩火,可父親交代過,暫時還不能殺他,這讓他很難受。
“喂,姓雲的,今天早上是不是你打掃我父親的房間?”李少陽道。
“是我。”雲天行道。
“虧你還承認。“李少陽道,”既然這樣,乖乖把東西拿交出來吧。”
“你讓我交什麼?”雲天行道。
“你偷的東西。”李少陽道。
“我偷什麼了?”雲天行道,他皺了眉頭,心想,“我偷過東西嗎?我怎麼不記得?”
李少陽佯裝捧腹大笑,仿佛聽到世上最好聽的笑話,他笑了一會,臉色忽然變冷,道“我早知你不會認,俗話說得好‘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你偷了什麼,你心裡清楚,難道還要讓我拆穿你不成?還是痛快交出來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雲天行道“我從不偷竊,沒什麼可拆穿的,你莫要冤枉好人。”
“嗬嗬,冤枉好人?”李少陽接著道,“人心隔肚皮,你腦子裡想什麼,誰會知道,說不定你現在正罵我呢。”
雲天行心想“你猜錯了,我沒罵你,我罵狗呢,你雲爺爺雖窮,但還不至於去做賊,不對,我若是他爺爺,那我不也成狗了?不成,不成,這爺爺當不得。”
李少陽向張六八招了招手,張六八快步走來。
李少陽道“馬上帶人去他房裡搜,務必將‘夜光杯’找回來!”
“是,少爺。”張六八領命退下。
眾婢女皆吃了一驚,她們知道老爺有一對夜光杯,卻從未親眼見過,據說將美酒置於杯中,放於月光下,酒杯便會發光。
她們中有不少都幻想過,月光下,手執夜光杯與意中人把酒賞月,那是怎樣美好的畫麵,如今夜光杯被偷,她們隻怨自己福緣淺薄,未曾用上一用,哪怕隻是看一眼。
夜光杯乃西域名器,對玉的品類,純度要求極高,單純工序就有幾十道,通常是有價無市,這一對,還是李延東從一位西域商人那裡意外得到的。
過了半晌,張六八氣喘籲籲跑回來,李少陽道“找到沒有?”
張六八道“沒……沒找到,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他一定是藏在其他什麼地方了。”
李少陽一把推開張六八,對雲天行道“說,藏哪了?”
雲天行道“我沒偷夜光杯,更不知道它在哪,你問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一樣,信不信由你了。”說罷,將頭轉過頭去。
“你還敢抵賴,府內該查的人都已查過,你是最後一個,而且今早是你打掃的房間,不是你還能是誰?”李少陽臉色陰沉。
雲天行道“最後一個就一定是賊嗎?你已經搜過我房間了,不是嗎?要不要再搜一遍?”
李少陽冷冷一笑,道“彆不識抬舉,你爹欠下的債,你做一輩子奴仆都還不起,夜光杯的價值,足以讓你恢複自由身,怎樣,還不承認?”
一聽他提到父親,雲天行心中一酸,淚水已不覺湧出,他不是一個喜歡流淚的人,但若一想到父親的過往,淚仿佛就不是他的了。
就在這時,原本明亮的天空忽然變得黯淡下來,不知哪裡跑來幾朵漆黑的雲,竟將太陽給遮住了,空氣也緊張起來。
李少陽臉色變了變,往前走了幾步,道“你怎麼不說話了,被說我中了吧,現在交出來還不算晚,不然,我送你去見你那死鬼父親!”
“我沒偷。”還是那句話,雲天行低頭哽咽著,他死死攥著拳頭,身體已不覺顫抖起來。
李少陽的耐心終於耗光了,他長長呼吸了一次,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狠狠地打了雲天行一個耳光,道“你爹真蠢,以為去見閻王,就可以不用還債嗎,也隻有他那樣的蠢人,才會生出你這樣的蠢兒子!”
這一耳光,雲天行沒有躲,身體卻停止顫抖,他想替父辯解,父親絕非因欠債而死,可他的話,有誰會聽?居於餓狼群中的羔羊,唯有任人宰割之命,哪有出言爭辯之理。
他猶豫半晌,淡淡說道“債,我來還,請請放過逝去的人。”
他的話裡多了一個“請”字,這是他最不常說的字,也是他最不願說的字,當他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已近乎哀求。
李少陽冷冷一笑,道“看不出,你對他感情還挺深,他留下的債,一輩子都還不完,你就一點都不恨他嗎?”
“恨?我從未恨過他。”雲天行苦笑,他愛他還來不及,怎會去恨。
李少陽冷笑道“果然是父子,一個欠債不還的死鬼,一個偷東西的賊兒子,沒一個好東西!”
雲天行默然不語。
李少陽再遭冷落,心中怒火重生,他強裝鎮定,指著雲天行道“幸虧老賊死得早,不然,一老一小倆賊,搭夥來我府中盜竊,那可如何是好。”
他見雲天行臉色鐵青,心中十分得意,清了清嗓子,又道“老賊死是死了,可惜不知埋在哪,不然,我定要去把老賊的骨頭挖出來,丟到大街上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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