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周啟樾聒噪的話,安抒抒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連日來的忙活,竟然白白便宜了這渣男。
最後周啟樾更甚至打開他的手機壁紙給她看,那是當初他從下水道裡找回的那張合照照片,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偷拍的。
他抱著她的腿哭得比死了親媽還慘,他說“抒抒,我好想孩子們,你帶我去見見孩子們,好嗎?我對不起他們,我不是個好爸爸,我該死……”
時過幾個月,周啟樾才想起問她孩子們埋在哪兒,才記起他也曾經是個爸爸。
原本的惱怒在他提及孩子們時潰不成軍,心臟再次被人狠狠攥住撕扯般疼痛難耐。
當她一腳將抱著她大腿的男人一腳踹開時,整個人早已淚流滿麵,好像耗儘了全身的力氣。
回家的路上,她還是回去了那棟好久未曾回去的彆墅,看著屋裡和以前一樣的陳設,仿佛依舊能看到孩子們在屋裡蹦蹦跳跳一般,整個人心如刀割。
她帶著玩具來到墓地時,天幕已黑漆漆一片。
她怕孩子們孤單,將他們放在一個墓穴裡。
撫摸墓碑上三個孩子稚嫩的臉龐,她心裡的那份柔軟就如同深處挖出的腐肉般再次狼狽不堪,抱著墓碑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孩子們在地底下睡著,她卻貪戀人間的美好,享受著彆人愛意的包裹。
可她的三個孩子,卻在世界的另一端,再也無法體會到媽媽的愛。
夜裡的寒風將她的哭聲在黑夜裡無限放大,悲痛就跟甩也甩不掉的黑影般如影隨形,時刻要將她拉入深淵。
周柏霆站在幾米開外的台階下紅了眼,他看著她在月光下哭得幾近暈厥的樣子,心痛得無以複加。
下班回家時,他第一次沒有在門口抱到迎接他的女人,沒有她驚喜般跳到他懷裡、雙腿纏著他腰含情脈脈的索吻,沒有滿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更沒有她在浴室裡抹著滿是水汽的鏡子引誘他的一整個香豔場景。
他看著空落落的房子,覺得心也空了。
整個人如瘋了般打她電話,到處找她。
在和她失聯的三個小時裡,他好像度過了一整個世紀。
難以想象,他要是失去她,他都不知如何活下去。
在找到她的那一瞬間,他隻覺得天崩地裂的世界重新整合恢複生機,灰白的世界重新有了色彩。
他緩緩拾階而上,將哭得聲嘶力竭的她摟進懷中。
這次,他不會如上次那般默默放任她獨自傷心。
他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試圖哄她。
她卻好像被點了哭穴魔怔般怎麼停也停不下般,臉上的淚水怎麼擦也擦不乾淨,唇角的鹹甜怎麼吮吻也吻不完。
“柏霆,我停不下來,我的心好痛,這裡好像破了個大洞!”
她揪著他的衣服,不停抽噎的樣子像極了急需人哄的孩子。
那一夜,在空蕩陰森的墓園,因潔癖從沒有席地而坐的他,第一次坐在滿是塵土的地上,將她抱在腿上如抱著一個如珠似寶的嬰孩般,拍著她的心口,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她當年經常給孩子們唱的童謠。
夜風飄蕩,月色正濃,兩個相偎的身影在寒冷蕭瑟的夜晚裡緊緊相擁互相溫暖,驅走無所不在的寒意。
清晨的第一縷曦光掙紮著從地平線迸發,落在墓碑前交頸而坐的兩個身影上。
兩人不約而同醒來,周柏霆攬著懷中的女人,對著墓碑上的三個寶寶一臉歉疚,“對不起啊,你們媽媽太吵了,你們一個晚上沒睡好吧。”
接著他又自顧自同他們笑了,“就如你們看到的一樣,你們媽媽和我在一起了,以後我不做你們的小叔公,做你們的爸爸好嗎?”
“你放心,爸爸一定會很愛媽媽的!”
他的話在清晨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大聲,他的手也將身邊的手握得格外的緊。
那一刻,安抒抒看著墓碑上盤旋的三隻小鳥,嘰嘰喳喳著最後飛向藍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