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煩惱李敬玄下去,怎麼平衡朝野局勢,這倒是一個全新的思路。
隻是還有一個問題。
李元芳坐在
這種事情,大家可以對真相心知肚明,但不能揭露出來。
揭露出了,就是欺君大罪,如果不治,那皇權何在?
以後要是覺得科舉不公,都在考試前吞個藥示威,那也彆取士了。
所以此案不能深究。
李治話題一轉:“元芳,今科士子名單你看過沒有?”
李彥一聽就知道,自己的引導結束,接下來該對方了,立刻道:“回陛下的話,臣看過了。”
李治語氣變得溫和,頗有幾分語重心長:“你是內衛立功,不受三省六部所治,便可解褐入仕,而那些科舉士子,多年苦讀,卻依舊艱難!”
他娓娓道來:“武德一朝,吏治崩壞,貞觀元年,先帝讓房公房玄齡)精簡官吏,房公不辱使命,裁剪朝官至六百多數,朝廷每科的取士之數不可濫為……”
這話不假,宋朝進士動輒數百,結果呢,冗官不說,還造成黨爭。
因為官位就那麼多,每年新科進士等著,那些老的又沒那麼容易死,自然得爭。
鬥倒下去一批,才能空出新的官位,讓新人上來。
可這話也不完全對,唐朝進士這麼少,更大的原因是世家門蔭澤過盛,將名額搶占了。
李治對於朝中情況,其實一清二楚,隻是平日不說,現在倒是提點一二,言語裡更刻意多出幾分同情與暗示:“可天下士子眾多,尤其外州,得文解入京,路途勞頓,相當不易,建貢院學舍,亦是體諒,你也是長於涼州,對此應有體會!”
李彥眨了眨眼睛:“陛下仁德!”
李治見他還是不懂哦,就將名單傳遞下去:“你仔細看看,倘若有合謀嫌疑,他們是為了什麼?”
李彥在帝後的光輝籠罩下,終於露出恍然:“難道說……唉……”
李治見他眉宇間有同情,順勢道:“此事由江南案而起,士子既不為惡,有些就不必深究了……”
李彥一怔,徹底露出心悅誠服之色:“陛下寬厚仁德,臣明白了!!”
武後在邊上暗暗學的馭下之術,是愈發的爐火純青。
李治目露笑意,坦然受下。
這便是皆大歡喜。
收獲了一批新的棋子,愈發堅定了能臣的忠心,還打開了平衡局勢的新思路。
都要贏麻了。
但掃了眼供詞對李守一的控訴,李治又露出厭惡。
這種惡徒,還是李敬玄之子,就不必留著了。
李治問道:“李守一在內獄中,可有審問?”
李彥搖頭:“並未審問,他原本諸多隱瞞,臣以為是與深涉此案,才將之拿下,如今看來,卻是與此案無關。”
李治冷聲:“若不虧心,何需隱瞞?此案不必交由內衛來審,將李守一轉入長安縣衙,好好查一查這位李侍郎的愛子,這些年間都做了什麼,一起示眾!”
李守一完了。
長安的這些勳貴子弟,如果查起來,就沒幾個乾淨的。
這種庶出子,在家中自卑,地位很低,到了外界又有人巴結,那作奸犯科,更是尋常。
到時候李守一事發,還能更證明李敬玄為人之惡,可謂一舉兩得。
李治將案卷放下。
至此,震驚京內的士子投毒案、六年未結的江南青陽村血案,徹底落下帷幕。
那麼。
就剩下最後一件事。
李治道:“涼州賈賊本該早早移交內衛,卻由於此案風波,仍在大理寺獄中,此案交予內衛後,你們也要速速審問,去將賈賊背後的叛逆找出,隻需我大唐國泰民安,又何愁小小吐蕃邊賊!”
李彥對於最後那句話十分認可:“臣領命!”
……
大理寺獄。
深處牢房。
隨著牢門開啟,黑暗中愈發削瘦的賈思博側過頭,躲避著光芒,耳朵聳了聳:“宋員外?不,腳步聲不對……李機宜?”
李彥背著手走了進來,微微凝眉:“你這狀態不太好啊,又經過嚴刑拷打了?”
賈思博歪著頭笑了笑:“李機宜不必關心,上次你騙了我一回,我事後才想明白,現在是案子破了?還是又來我這裡尋線索?”
李彥看著他,背著的手轉了過來,手上拿著一物。
賈思博的笑容消失了。
“這是張陽的日錄。”
“也是他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