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道:“把他帶過來吧!”
程務忠立刻帶著燕大嘴去找人。
幸運的是,那位胡瘸子沒死,也在俘虜堆裡麵,被提溜到了麵前,瑟瑟發抖,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
他交代得很快:“稟郎君,小的若是沒有看錯,那商隊屬於洛陽的弓氏商會。”
李彥眉頭一揚,程務忠的臉色則變了:“弓氏商會?”
弓氏是汴州最大的豪門世家,有些類似於安氏在涼州的地位,而汴州也是大州,未來的開封府,直把杭州作汴州嘛。
弓氏一族家底極為豐厚,昔日李治決定將洛陽抬升到東都的地位,弓氏就積極響應,出錢出力,法門寺重建時,李治率先打賞,各大世家紛紛跟上,弓氏也是榜一,泰山封禪時,弓氏一路隨行,獻上不少珍寶。
反正這是一個很懂得迎合上意的世族,頗受李治好感,曆史上今年科舉的狀元弓嗣初,就是弓氏族人。
當然,現在由於李治和武後瞎折騰,關內大災,今年的科舉常科直接取消,弓嗣初的狀元命運說不定就被改寫了。
無論如何,這都是首屈一指的大族,程務忠低聲道:“李機宜,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輕信山賊之言!”
李彥道:“讓他們先畫押,其他的以後再說。”
證詞寫下後,燕大嘴和胡瘸子畫押完畢,李彥收起,冷冷的道:“軍戶的土地被侵吞,多是世家豪勳所為,希望弓氏不是這等恃勇驕狂之輩!”
程務忠變色:“李機宜的意思,是我等家中的田地被侵,是這一族所為?”
李彥搖頭:“不可妄作聯想,弓氏一向知陛下所喜,對陛下忠心耿耿,一般情況下,豈敢做此犯上之事?”
程務忠雙拳緊握,咬牙切齒:“他們最好沒做過!”
他是良家子出身,不比高門世族代代榮光,也沒有寒門世家吃穿用度不愁,對於他們這個檔次的社會階層而言,田地真的是重中之重。
何況百騎的競爭也是激烈無比,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來,成功後以陛下親衛自豪,一想到連他們的田地都保不住,被世族所霸占,程務忠的心就在滴血。
他再不多言,開始召集手下,準備進入山腹內搜尋。
李彥也不閒著,來到另一間屋前:“鄭三郎起了嗎?”
守在外麵的百騎正是袁大郎,往裡麵看了眼,搖頭道:“稟告李機宜,他身體虛弱,還沒起來。”
李彥道:“失血過多,確實如此,我就等一等吧,有些話想要問他。”
袁大郎本以為這是客氣話,卻見李彥真的站在外麵,開始默默練功,不禁有些感動。
而屋內的鄭三郎耳朵聳動了一下,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
他想要側過身子,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咧了咧嘴角。
肉體的傷害倒是其次,關鍵是一想到自己以後再也不能彎弓射箭,鄭三郎的五官就扭曲起來。
他有了決定,故意發出動靜,又咳嗽了兩聲。
外麵被驚動,袁大郎立刻入內,關切的道:“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了?”
李彥也跟了進來,就見鄭三郎問道:“那個叛徒抓到了嗎?”
袁大郎怔了怔,才明白過來,有些難受的道:“郭老五?”
鄭三郎嘶聲道:“他叛軍投賊,是我們百騎的罪人,不能讓他逃掉,抓住他,一定得抓住他!”
袁大郎歎了口氣:“鄭老三,你被他砍掉了手,我能理解你的仇恨,但想要抓到郭老五,怕是不易啊……”
不過他想了想,一拍手掌:“好在有李機宜在,他是無所不能的神探,肯定能找到郭老五!”
鄭三郎一奇:“真的嗎?”
袁大郎語氣篤定:“真的不能再真了,吳老實裝得那麼像,在他麵前都是笑話,我看隻要犯了事,就逃不出李機宜的眼睛,你等等啊,我這就請他進來!”
鄭三郎臉色稍稍一變,還未開口,就見袁大郎興衝衝的走了出去。
而這時屋外的李彥,卻見到去而複返的程務忠。
這位百騎領軍步履重新堅定起來:“我接下來探索山腹內部時,定會仔細搜查,如果能找到更多的證據,就可以好好責問弓氏,他們為何與關內賊匪勾結了!”
“太子殿下抵達洛陽後,肯定也會與當地大族接觸,若能降服弓氏,也是不小的助臂。”
“李機宜覺得我的想法可對?”
迎著程務忠忐忑中帶著期待的目光,李彥微笑頷首:“程領軍辛勞,相信太子殿下知道,也會靜候佳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