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麼,這個名字是本朝能說的?你也想不得好死?”
武三思驚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如果說高宗朝的禁忌,是前趙國公長孫無忌,那麼李弘登基後,最大的禁忌無疑變成了前周國公賀蘭敏之。
原因都知道。
武懿宗卻冷笑起來:“怕什麼!你看到了武敏之的不得好死,我卻看到他風光了那麼多年,周國公府何等威風,那日子才是外戚該過的,再看看現在的我們,窩囊得很呐……我們可是真正的武氏血脈啊,應該比他那個本姓賀蘭的更威風才對!”
聽到後半句,武三思歎了口氣,喃喃道:“這倒是……”
武懿宗道:“武敏之為什麼那麼風光,那就因為他做的大事,外人根本不知道,我們也要從他身上學到這本事。”
武三思請教道:“那怎麼能讓外人不知道呢?”
武懿宗陰聲:“這不明擺著麼,後宮的事情就是最難讓外人知道的,吃了虧,也不敢伸張,否則就是往聖人臉上抹黑!”
“武敏之為什麼能瞞那麼久,總不會是先帝早就清楚,故意留著他吧,還不就是這等事情根本不敢傳?”
“這和剛剛那個博士一樣,你看我一威脅他,他就灰溜溜地走了,正是害怕我們啊!”
武三思皺起眉頭,聽得不對勁起來了:“那你想要做什麼?”
武懿宗小眼睛閃了閃,將他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道:“我們挑個命婦下手……想必那婦人吃了虧,也不敢伸張的,說不定還讓她死心塌地地幫太後,豈不是大功一件?”
武三思悚然大驚,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事萬一真要被發現了,太後不護著我們怎麼辦?那可是朝廷命婦,要砍頭的大罪!”
武懿宗拿出在嶺南的手段:“簡單簡單,我們先假裝索要些財物,看那命婦態度如何,如果是個潑辣不好惹的性子,就退走……如果對方唯唯諾諾,軟弱模樣,不敢得罪我們武氏,再下手不遲……”
武三思拒絕的態度不再那麼堅定,喉頭咕嘟聳動了一下:“這能成……能成麼?”
武懿宗笑道:“怎麼不能?聽我的沒錯!”
武三思遲疑起來,但想了想又皺起眉:“不對啊,那命婦都是成群結隊地出宮,又有內侍和宮婢護著,外麵還有禁軍,我們怎麼讓她們獨行呢?”
武懿宗態度強硬起來:“你敢不敢乾?你敢乾,我自然有法子,宮裡這麼大呢!”
武三思乾笑幾聲,心裡既是期待,又感害怕:“這……這……”
武懿宗一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成了,踮起腳拍拍他的肩膀:“二兄儘管放心,這等好事少不了你的份,等我準備準備,以後你我兄弟,就是一條心了!”
說罷轉身離去。
武三思失神地點點頭,但就在這時,後麵傳來一道聲音:“二兄,那等事情千萬彆做。”
武三思回過頭,就見武攸寧來到身後。
武攸寧不是武士彠那一脈,而是武士彠的兄長武士讓的孫子,論及血脈關係,雖然仍然是武後的堂侄,但不如武承嗣、武三思血緣親,再加上他的奶奶曾經欺辱過武後母女,武後得勢後,直接下令杖斃,這一脈在武氏子弟裡並不受待見。
不過曆史上,武攸寧在武氏子弟裡麵算是矮個子拔尖的,累任中書侍郎、兵部尚書、工部尚書,還能掌控幾分權力,薛懷義失寵後,武則天就派武攸寧帶人將之打死。
此時武攸寧低聲道:“二兄,武懿宗之前被大兄踹倒,神情憤恨,這是沒安好心,要拉著你一起對付大兄,你若是真和他一起做了那事,把柄就落在他手裡了!”
武三思悚然再驚:“原來是這樣麼?那我該怎麼辦?”
武攸寧擺出智多星之態,獻計道:“倒也不難,二兄讓武懿宗先做一次,他若不成,罪責自擔,他若成了,就先有把柄捏在二兄手裡,二兄接下來再和他同往,也不怕他要挾你了。”
武三思琢磨琢磨,不禁對這位族弟刮目相看,想要誇讚誇讚,但組織了片刻語言,就憋出五個字來:“五郎,大才也!”
武攸寧唇角含著一抹笑意,拱手謙虛道:“二兄過獎了……”
他稍稍扭捏了一下:“不知二兄能否予我些銀兩,我想買幾個仆役,府上就我和幾位弟弟沒有下人服侍……”
說來也可笑,原本以周國公一品國公的待遇,府上是有役力服侍的,偏偏北門學士給太子的《建言八事》中,就有省功費,免力課。
實際上,這條政策的執行力度並不強,哪怕對於富裕的豪門而言,役力不算什麼,府上仆從如雲,並不缺那點勞動力,但能刮朝廷的油水憑什麼不刮,因此多有陽奉陰違。
唯獨周國公府執行得最徹底,役力全無,想要仆從就自己去買,以武承嗣的心胸,顯然不會平均分配,而是自己先挑選順眼的仆從,占住了大頭,其他一群兄弟再分剩下的。
眼見武攸寧窮困潦倒,竟連仆從都沒有,武三思十分難過,然後拒絕了他:“四郎啊,倒不是做兄長的吝嗇,實在是我手頭也不寬裕……”
表揚伱可以,讓我掏錢萬萬不能!
穀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