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道:“這是應該的,隻是陛下當年成為太子後,體弱得病,估計心有顧忌,期盼皇子健康長大,如今三周歲了,也是正式冊封的時候了。”
古代新生兒夭折率很高,就算是皇室也避免不了,比如後來的宋朝,夭折到親生兒子死光,不得不過繼彆人的地步,李弘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自然不希望有半點閃失,甚至迷信到不願意早立太子,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婉兒知道聖人患得患失的心思,但想到如今朝中的風向,卻是輕笑一聲,傳音說話沒了顧忌:“見到陛下立太子,那些奸賊更是認定陛下大限將至,恨不得新君登基,年幼好控製,卻不知等到政局穩定,陛下會好好跟他們算總賬的!”
李彥問道:“如今各路轉運使已定,去你上官府拜訪的官員,反應如何?”
婉兒有些喪氣:“我之前還想為師父選拔幾位人才,可惜那群人不堪大用,已經不敢出頭了,都覺得漕司會政亡人息……”
李彥微笑:“這不是正好麼,那些利益遭到侵犯的世家也等著人亡政息,所以反抗並不激烈,各地改製正在穩步進行。”
這其實無形中契合了武則天登基的路數。
武則天能夠登基為女帝,其高超的政治手腕是最關鍵的因素,但年齡也是關鍵。
彆人駕崩她登基,六十多歲,每天又處理那麼多政務,群臣的反抗激烈歸激烈,也免不了抱著看好戲的念頭,倒要看看這位能作妖幾年,死了一切不就恢複正常了麼?
結果武則天送走了一位又一位老臣,狄仁傑都被她送走了,還是她當皇帝;
殺了一批又一批年富力強的臣子,宰相被她當韭菜割,還是她當皇帝;
李治死的時候她年近六十,從六十多到八十多,當年盼著她死的全部嗝屁,墳頭草都長高了,待得群臣反應過來,武則天也徹底掌權二十多年了。
現在同理,朝野上下沒有人敢觸那位端坐在禦幄內的聖人黴頭,就等著他身死燈滅,新的政治格局到來。
這一等,又要等多久?
婉兒倒是又想到剛剛聽到的消息:“師父,吐蕃終於出來劫掠了!”
李彥笑道:“你這是盼著他們出來麼?”
婉兒握緊小拳頭:“當然盼著啊,我們終於要報昔日大非川之仇了!”
“我其實不太想打仗,戰事又啟,這次對陣吐蕃,就不會像新羅那般輕鬆了……”
李彥微微歎息,又目露堅定:“不過也是必須要打的一仗,唯有將這個崛起的高原帝國徹底打壓下去,大唐周邊才無外敵之憂,我也能了卻最初的心願。”
婉兒一時間不太明白那言語裡的深意,卻也問道:“師父,你也要出征了吧?”
李彥點頭:“我自然是要去的,還要將留在吐蕃王城的內衛帶回來!”
婉兒想到吐蕃王讚普,神情有些古怪,想到昔日與師父出使吐蕃的經曆,那是她人生的轉折,自己此番卻不能同行了,情緒有些低落,卻也懂事地道:“師父,我會為你看好家的!”
李彥露出欣慰,又看向隨行的禁衛和內侍:“宮內你確實要盯緊些。”
婉兒神情嚴肅起來:“是因為楊思儉麼?這些人中會有他的手下麼?”
李彥道:“還不能確定,但你們一出宮,我其實就在觀察了,目前發現幾個神態有異,可能是心懷不軌的人,等回宮後你督促內官詢問一下,如果是犯了些小過錯,就先調離原職,這段時間不得接近皇子,如果矢口狡辯,那就移交內衛,你丘叔會審問的。”
婉兒應道:“是!”
李彥在收到楊再威傳來的消息後,基本確定了“佐命”為楊大娘子,其父楊思儉將要做最後的複仇。
楊思儉曾經假死,藏身隻會更加隱蔽,直接將他找出來,短時間內是辦不到的,那就得好好查一查宮內。
這不是草木皆兵,對方敢將武氏祖墳毀掉,已經是毫無顧忌。
自古以來就有蓋棺定論之說,還有後來著名的死者為大,可史書中,開棺毀屍挫骨揚灰者,也比比皆是,那些死後仍不得安寧的人,往往是被後代犯案牽連其中,比如李績的孫子李敬業造反,也有趁機報仇,發泄心中的憤恨,比如郝處俊,曆史的上官婉兒墓葬也被毀去,棺槨都找不到了,後世推測是朝廷官方所為,也就是李隆基下的命令。
無論是哪種,挖墳都代表著不死不休的仇恨,楊思儉把武後他媽的骨灰都揚了,若說就這麼偃旗息鼓,誰也不信。
正因為如此,李彥才讓婉兒陪同皇子出來習武,並且一路觀察,檢查他身邊之人:“陛下和皇後那邊,我也會找機會好好篩選一遍,防範於未然,至於太後……”
婉兒眨了眨眼睛:“太後近來處死了不少內官,整頓宮紀,好似不需要我們幫忙啊~”
李彥點頭:“既如此,主要保護陛下一家,相信太後隻要多行善事,會有福報降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