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一怔,完全不明就已,內侍最大的能耐還是在宮內呼風喚雨,出了大內又算什麼?
但想想官家並沒有責怪自己,還讓自己去抓人,不免激動起來,深深拜下:“謝陛下寬恕,臣這就去!”
“快去!快去!!”
趙佶此時同樣顧不上寬恕不寬恕高俅的罪過了,他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如果其他人死了,藍從熙絕對不能活著。
因為向太後死去的那一晚,藍從熙全程在場。
發現宮內起火,第一個帶人衝進去的是藍從熙!
扶住腿軟腳軟,走不動路的自己的也是藍從熙!
此人目睹了全過程,再加上都知的官職,可比起之前給簡王的幾個宮婢要重要太多,這是一個能將他的弑母罪行徹底釘死的關鍵人物,其他位卑言輕的放跑了一兩個也就罷了,將藍從熙放跑,他以後豈不是寢食難安?
在寢宮內如熱鍋上螞蟻轉了好多圈,趙佶終於忍不住,氣得跳腳:“這個年,怎的過的如此糟心啊!”
……
“楊省使遇害……高俅血洗內侍省……沒想到此人如此狠辣……”
“幸好我做了準備!”
高府之外,藍從熙聽著心腹惶急的稟告,起初也露出驚怒之色,但作為親眼見到天子怎麼將太後踹得奄奄一息,然後活生生燒死的內官,藍從熙冷靜的速度極快。
他很清楚,自己最大的價值,就是官家弑母的絕對人證,他能夠繪聲繪色的描述出前因後果,每一個細節,保證聽了後沒有人會不信的,理所當然的,官家不會放過他。
“高俅一旦入宮稟告,官家肯定會讓他來追殺我,不過知情者越少越好,之前官家就沒有告知高俅,才有了西夏暗諜的抓捕,這次更不會!”
藍從熙立刻下達命令:“你們待會殺入高府,將仆從侍女殺了,不要傷害高俅的直係家人,統統活捉。”
手“都知,這高俅曾經被父親告官,趕出京城,父子感情不會多麼深厚,我們活捉他的家人要挾,怕也不會起到多好的效果……”
藍從熙叮囑道:“感情或許不好,但坐視親人死絕,又不是常人能夠為之的了,這些人質很關鍵,你們一定要用心抓了!”
手下無奈領命:“是!”
幸運的是,很快他們就不無奈了。
因為當闖入高府之後,所見的不是已經安歇,毫無防備的下人。
而是以高廉帶隊的,嚴正以待的皇城司邏卒。
“放!!”
弩箭從弦上勁射而出,一連串的慘叫即刻響起,高廉一馬當先,率眾反衝殺了出去。
院中唯二沒動的,是李彥和他邀請來的範純禮。
範純禮沉聲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老夫真的沒想到,這群內侍膽大包天到了這個地步,肆無忌憚地隔絕內外,謀害朝廷命官!”
說著,他看向李彥:“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此言二郎可當之!”
作為範仲淹的兒子,將這句話拿出來誇獎,是極重的讚譽了,李彥道:“範公謬讚了!”
範純禮道:“不必妄自菲薄,此次誅除宮內閹黨,二郎當記首功,歲安書院的義士們也將名傳天下!”
李彥道:“我確實出了力,但當居首功的是高青天,是他不顧賈賊是官家身前的紅人,毅然地查抄了寺院罪證,又為公理正義不惜冒上清君側的風險,誅除閹賊。”
範純禮沉默片刻,低聲道:“二郎,你既然來見老夫,老夫就與你說一句實話,誅殺閹賊的事情,首功必須是你,你便是不願意,士林之中也是這樣的說法!”
士大夫接受不了皇城司高俅,誅殺閹賊,威望再升,卻能接受歲安書院林衝的義舉,範純禮所取的就是令各方都能滿意的折中之法。
李彥淡淡地道:“有傳遍天下的名聲,我說不願,那就是虛偽,隻是高青天應得的名聲,也該給他,現在不給,有朝一日也會還的……範公,告辭!”
目睹這位毫不遲疑離去的背影,想到了自己曾經的下屬公孫昭,範純禮立於原地,深深歎了口氣。
有些事情,他是清楚的,卻難以說出口。
閻羅……青天……
大宋官場需要這樣的人物,偏偏又容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