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寶還想再說,公孫昭已經抬手道:“先擒賊吧!”
他就到了嶽和、嶽飛父子身邊,嶽和急切地道:“還望公孫大夫救救我娘子!”
“請放心!”
公孫昭喃喃念咒,開始傾聽屋內的動向。
屋內起初沒什麼特殊的動靜,姚氏熱情好客,準備將秦檜和萬俟卨安置在平日裡嶽父與幾個兒子睡的床榻上,將王氏安排在自己女兒睡的地方。
而秦檜在等待過程中,又靠在床榻上,閉上了眼睛。
王氏正在服侍他,萬俟卨突然來到身邊,低聲道:“嫂嫂,小弟有一番肺腑之言,實在不吐不快……事已至此,不尋個出路麼?”
王氏眉頭一動,看向了他:“萬俟公子何意?”
萬俟卨道:“韓氏若不願收留,天下之大,已無我等容身之處,必然會被朝廷緝捕,韓氏便是願意收留,每日也是提心吊膽,擔心被其殺之滅口,這樣的日子,想想都令人恐懼,嫂嫂願意過麼?”
王氏沉默半晌,歎了口氣:“不如此,又能怎麼辦呢?我等被金人擄掠,所做的事情也是逼不得已,朝廷卻要趕儘殺絕啊!”
萬俟卨道:“照小弟看來,這確實是秦兄所為太過狠毒,讓金人擄掠士大夫,都是他所出的主意,如今鬨得天下動蕩,人心惶惶,我等也跟著受過,通緝榜上皆有名,何其不公?倒不如……”
王氏臉色微變,已是明白了這位的意思,下意識地要嗬斥,但抿了抿嘴唇,卻又沒有將那話說出。
她一直跟著秦檜夫唱婦隨,這段時間擔驚受怕的日子過得不少,心裡想的都是如何逃出生天,倒是從來沒有這個念頭。
可此時一念被勾起,竟是一發不可收拾,想她也是名門貴女,下嫁給了這父親看好的私塾先生不說,還被逼過這般生活,澀聲道:“我等都是上了通緝告示的人了,便是那般做了又能如何?”
萬俟卨道:“嫂嫂不必擔心,《燕律疏議》我也看過,裡麵多次強調,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自首主動交代罪行,可以獲得減刑,我等隻是從犯,還是身不由己,隻要獻上首惡,如何不能減罪?即便是被罰去修長城,也比如今惶惶不可終日要強啊!”
王氏身體顫了顫:“讓奴家想想……讓奴家想想……”
兩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等到四周再無動靜,秦檜眼睛猛然睜開,然後硬生生捂住嘴,眼淚滾滾而落。
相比起壓力,有傷在身的他無疑壓力是最大的,甚至不知道一覺睡過去,還能不能再睜開眼睛。
在這個時候,妻子的不離
不棄和友人的同甘共苦,是最後的心理支撐,結果現在這個也沒了,喃喃低語道:“倒不如當時死於金人手下,來得痛快!”
可真的想到要死,他又是千萬分地不舍,掙紮著起身,在櫃中尋了一把割肉的短刃塞入袖裡,重新躺了回去,抹去眼淚,恨恨地道:“你們不仁,休怪我不義了!”
也就是這半刻鐘不到的時間,腳步聲響起,萬俟卨和王氏走了過來,兩道視線清晰地刺在身上,然後王氏低聲道:“動手吧!”
萬俟卨應了一聲,手中拿著繩索,緩緩靠了過來,事到臨頭,行動不免有些遲疑,倒不是不願意傷害秦檜,而是沒做過這等事,十分緊張。
當那灼熱的呼吸噴到自己臉上時,秦檜猛然睜開眼睛,布滿血絲的眼球瞪起,從袖中拔出短刃,倒是乾脆利落地刺了過去。
萬俟卨猝不及防,根本無法抵擋,但秦檜同樣沒學過武藝,角度偏了,瞄準左胸的位置一下子紮進了腹部,入口還不深。
萬俟卨啊的一聲慘叫,王氏麵露猙獰,卻是乾脆撲過來奪刀,秦檜這次使出為金人出謀劃策的力氣,瘋狂搶奪,三人扭打成一團。
“那農婦呢?如此大的動靜,她為何都不進來看看,莫不是跑去報官了?”
打著打著,王氏突然尖叫一聲,秦檜和萬俟卨這才停下,但已是鮮血淋漓,都受了傷勢,氣喘籲籲。
外麵看熱鬨的一行人,這才漫步走入。
公孫昭倒是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三賊自己內訌,冷冷地道:“拿下,給他們治傷,這般死了太便宜了!”
看著屋子被濺了血跡,他又歉然道:“嶽郎君不必擔心,這屋內的修繕,會由朝廷出麵。”
嶽和倒是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這點事情哪要勞煩呢……”
姚氏也被這一幕驚呆了,不過在聽到這三人居然是如今被通緝的賊人,倒是轉怒為喜:“好!好!能拿下這賊子,區區一些血又算什麼,擦乾淨了便是……五郎,彆打死人了!”
“砰!砰!砰!”
小嶽飛先是護在母親姚氏麵前,然後板著臉,撲到秦檜三人麵前,一人一拳頭,直直轟在賣國賊的下巴上。
“噗通——!”
秦檜、王氏、萬俟卨跪倒在麵前,四肢撐地,痛苦地劇烈咳嗽起來,彎下的身子尚且不如這五歲的孩子高大。
小嶽飛看著這三個醜態百出的人,轉身來到嶽和與姚氏麵前:“爹爹,娘親,孩兒想要去武館學習,當保家衛國的將士,還有還有……韓家讓人讀書,不做壞事,我以後也想教人練武,讓這樣的賊人,從我大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