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們開始清掃廟宇,擺放貢品,備下疏牒,準備正統的祭祀儀式。
錦衣衛也一起幫忙,未到正午,一切就準備完畢。
由道士上前,開始念誦福德正神寶誥:“誌心皈命禮一方土穀,萬姓福神,秉忠正烈,助國衛民,應承簡命,座鎮一方,黎庶瞻仰,司職功曹……”
寶誥也叫誥章,在道教中,原指神仙傳達的聖意,後來衍生為讚頌神仙的駢文,多以歌詠形式,讚美道教神仙的修行以及功德顯化的典故,首句都以“誌心皈命禮”為開頭,表示虔誠頂禮膜拜。
李彥聽著聽著,就知道他們敷衍意味太濃烈,開口念誦:“善惡昭彰而響應,靈通三界,功過糾察以分明,鞏固金湯,奠安社稷,大忠大孝,至顯至靈,護國佑民……”
在他的帶領感染下,氣氛逐漸肅穆,眾人再無之前的漫不經心,神情變得專注沉凝,直至寶誥念誦完畢:“……太上加封,土穀尊神,玉帝敕奉,主壇鎮宮,土地明王,福德正神!”
“禮畢!”
“上祭品!”
當土地公公神像麵前擺放好新鮮的祭品,眾道士焚香祭祀,虔誠拜下時,那麵目全非的神像,流轉出微弱的波動。
李彥眉心一動,早就蓄勢以待的法力接洽過去。
終於,一道斷斷續續的蒼老聲音傳來:“汝心……純澈……有……何願?”
李彥道:“望土地神祇護杭州一方安寧。”
蒼老的聲音發出深深的歎息:“慚愧……慚愧……老朽……神力衰微……已經……護不住……此地……安寧了……”
李彥想到被阻止的祭海,嘗試著問道:“是否與祭祀有關?”
蒼老的聲音稍稍激動起來:“心意不誠……不要祭祀……心意不誠……不要祭祀……”
李彥進一步做出判斷:“是否天地汙濁,但凡不誠心的祭祀,都會附著汙穢,傳遞給受供奉的神仙?”
蒼老的聲音再度發出歎息:“知之晚矣……不怪汝等……”
天地汙濁,人心惶恐,祭拜神仙,偏偏祭拜時感染了汙穢,讓神仙進一步受難,無法庇護信徒,神仙不顯靈,祭祀者心念愈發不純,甚至還伴隨著種種怨恨詛咒,以致於形成惡性循環……
“這是神佛消隱的原因之一麼?”
李彥念頭一轉,再度問道:“每年祭海的龍王和媽祖,是否承受了巨大的傷害?今年祭海被阻,是土地神祇所為麼?”
蒼老的聲音回答:“是……也不是……老朽……真靈在此……邪靈……受外道所惑……不知去處……”
“外道所惑?”
李彥眉頭一動,再觀察神像,突然靈光一閃:“怪不得覺得眼熟,高鼻凶狠,背生翅膀,這土地神像竟變得有幾分像倭國的天狗!”
他立刻道:“有沒有治療土地神祇的辦法?”
蒼老的聲音有些詫異:“多謝……好意……閣下……功德善氣……治病救人……然老朽之病……非人力為之……”
李彥不得不重新自我介紹:“其實我是一名道醫,對於信仰之道,也有一點點涉獵……”
在這位的解釋下,蒼老的聲音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反正覺得挺厲害,緩緩送來一篇《安土地神咒》:“誠心者……萬人……可複……老朽……神力……”
李彥默念咒訣之後,心頭有了數,斷開神念,對著朱十二道:“杭州城內還有多少信奉土地神的虔誠百姓?”
朱十二皺眉:“上了年紀的或許會有,但一時半會聚集不起來,李先生要這些人
作甚?”
李彥道:“土地公公生病了,我要醫治他。”
朱十二怔住。
你這治療對象是不是越來越離譜了?
在南京時期還是換頭呢,怎麼現在就變成給土地神治病了?
徐渭眼睛瞪大,好奇滿滿,熱切地道:“莫不是土地神恢複後,就能救回被困的張總督和李巡撫?我願信仰,我願信仰!”
李彥道:“青藤先生好意,可惜人數不夠,信徒我另想他法,請諸位為我看護,治療期間不論廟內發出何等聲音,都不要靠近。”
事關自己的前程,朱十二雖然還有滿腹的疑惑,卻也不敢怠慢,抱拳道:“請先生放心,我等一定牢牢看住,保證一個蠅蟲都飛不進去!”
“唉,我不能留下麼?李先生……我也能當你的助手啊……彆拉,我走!我走!”
徐渭大為遺憾,一步三回頭,最後被朱十二拖了出去。
映入眼簾的最後一幕,是李彥手腕上的金絲探出,化作一柄手術刀,對準土地神像的雙翼比劃起來。
等到所有人神色莫名地走出,土地廟的大門緩緩閉合。
一塊木牌從裡麵飛出,懸掛在門扉,上書三個俊秀有力的楷書大字——
手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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