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桑,多有怠慢,請原諒。”
“鬆下先生,我可以帶著錢離開嗎?”
鬆下純平故作疑惑:
“許桑不是有重要的情報嗎?”
“鬆下先生,請原諒,我其實隻是為了保命,江戶川先生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嗎?”鬆下純平臉上慢慢泛起了冷意。
許忠義歎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有麻煩。我以為我配合你們,你們會給我一個體麵的離開,沒想到貴方的誠意,很不足啊。”
鬆下純平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許忠義苦笑一聲,隨後道:“好吧,我說。”
“鬆下先生應該知道我的遭遇——因為我貪汙了一筆錢,被查了出來,所以被張世豪下獄了。”
“而我之所以能淘汰,是因為我的乾姐姐於秀凝,願意放我一馬。”
“但在我離開的時候,我的老師張世豪卻攔住了。”
“他說他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來彌補犯下的錯。”
鬆下純平意識到了什麼,追問道:“什麼機會?”
“他讓我借機去臥底。”許忠義攤手道:“他告訴我,隻要我去臥底,隻要有了收獲,他就願意放我一馬。”
“不對,他開槍打你了!”
“苦肉計而已。我的老師槍法非常好,您覺得在一步的情況下,他會打不中我的心臟嗎?”
鬆下純平警覺。
難怪許忠義一直強調說他的老師非常的善於布局。
“他讓你去哪邊臥底?”
“他沒有明確的要求。因為在經營鹽關期間,他覺得我有經商的天賦,所以讓我自己去闖蕩,然後根據情況決定——事實上,我已經混入了共黨內,但鬆下先生,您的部下破壞了我的臥底計劃。”
許忠義的特殊天賦“我就是臥底”主動開啟。
鬆下純平緊盯著許忠義的眼睛:
“許桑,我沒記錯的話,你和江戶川談話時候,唯一的要求是事後保密,並切斷和我方的聯係。”
許忠義撇嘴道:“我又不傻,跑你們這裡臥底,被發現了會死人的!”
鬆下純平沒有從許忠義的神色中看到隱藏的信息。
他回味著許忠義的話。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人就有大用啊!
但如果是假的呢?
他看著許忠義,不緊不慢的問:
“許桑,怎麼證明你說的話的真實性?”
“因為我是他的開山大徒弟!”
“可你把你的師父出賣的非常徹底!”
“鬆下先生,我許忠義是個聰明人,當你們把我擄來以後,你覺得我不說接下來會遭遇什麼?”許忠義歎道:“你們和我老師之間仇深似海,我既然被你們擄來了,如果逞英雄,最終的下場無非就是一番皮肉之苦後再說。”
“反正都是要說,我何必受皮肉之苦呢?”
“許桑,你是個聰明人,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聰明人合作!”
鬆下純平認真的道:“我希望我們能繼續合作下去!”
“看樣子我命是保住了?”許忠義露出苦笑:“其實,我真的想脫離這一行。”
“許桑,我們可以做朋友的。而你,隻需要給我一丁點的支持。”
“成交——鬆下先生,希望我們是朋友。”
……
“江戶川,你覺得許忠義可信嗎?”
“長官,我覺得他在說謊。”江戶川柯北分析道:“我懷疑張世豪隻是放過了他,並沒有給他安排任務。”
“有道理。”
“即便是假的,但如果他日後又和張世豪搭上線呢?”
“長官英明!”
“我們的對手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和這樣的人做對手,那就必須多多的布局,也許,一顆無意中落下的閒子,會成為左右勝負的關鍵。”
江戶川柯北猶豫了下後,道:“長官,那他有沒有可能是真臥底——上我們這裡來臥底了?”
鬆下純平笑著搖頭:“沒有哪個臥底,會說自己是來臥底的。”
“但他說了!”
“或許是為了保命,但我更相信他是在意識到你的殺機後,坦露的真言。”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會有太大的損失,你說呢?”
“長官說的對。”
……
所有人都想做獵人,但隻有棋高一著的人,最後才能成為獵人。
大多數的獵人,到最後才會發現,自己其實是獵物。
而像棋高一著,最基本的要求是:
耐心!
所以,張安平才會以漫長的時間作為棋盤,落下一顆顆的棋子。
相比於張安平的耐心,日本人就顯得很著急了。
李伯涵很快就敏銳的察覺到了異樣。
一番調查後,他發現了貓膩,於是向張安平彙報:
“老師,最近‘滬友’車行來了很多的車夫,經過調查發現,是有人刻意在收購車行,提高了租金,逼得一些車夫不得不退車跳槽到我們這邊。”
“這些車夫裡麵,有一些是從東北流亡過來的人。他們的出身五花八門,還有當過兵的——我懷疑這些人裡麵有日諜。”
“收購車行的人,我懷疑就是日本人。他們之所以故意提高租金,就是為了讓大批車夫跳槽,繼而將沙子摻進來!”
李伯涵的警覺性讓張安平非常滿意——事實證明李伯涵沒有將車行當做一個公司,否則不可能有這般的警覺性。
張安平沒有急於肯定,而是反問:
“你覺得收購車行的是日本人?那他們收購車行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應該就是逼車夫跳槽,從而順利摻沙子……不對,他們也想像我們這樣做!”
李伯涵突然反應過來。
“滬友”車行為a組提供的情報不勝枚舉,就連行動時候都大有幫助,日本人調查三家公司後,察覺出這種情報網的運作方式不足為奇。
張安平讚賞的看了眼李伯涵:
“你現在真的可以出師了。”
“老師,那我們怎麼應對?”
“當然是拋棄了——日本人都察覺到了,這時候還用這張情報網不是找死嗎?放出消息,把車行悄悄賣了!”
張安平笑得像個狐狸。
等日本人費勁心思查到最後,發現車行早就悄悄賣了,那表情估計能精彩死吧!
李伯涵示意自己明白,隨後又請示:“那日本人控製的車行,該怎麼辦?”
張安平笑眯眯的道:
“知道嗎?高端的情報戰,往往都是樸實無華的。”
“我教你一招——你去買通一些車夫,如果日本人像我們一樣想搜集情報,那就讓這些車夫每天提供一些假信息,把他們的情報分析員先折磨一段時間。”
“屬下明白了。”
李伯涵不由暗中豎起大拇指,這才是真正的學我者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