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神!
見程煜矢口否認還加以反問,韓冰是怎麼都不會相信這事兒跟程煜無關的。但他隻能陪著笑臉說道“這當然不會是程少做的,趙家平日裡得罪的人太多了,這就是他們咎由自取,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胡作非為,現在好了,自
食其果了。這會兒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覺得痛快呢,他們家那點子醜事,估計也很快就要傳遍了,以後趙家就是我們這一片的笑話了。”
程煜微微一笑,說“這麼說,小韓你也覺得很痛快?”
韓冰重重的點著頭,說“像是這種地頭蛇,視國家法紀為無物,我們這些遵紀守法的老百姓,當然是都會覺得很痛快的。”程煜依舊笑著,說“小韓你的確不像是個為非作歹的人,但總也有些不清不楚的事情,應該不用我多說吧?我這個人呢,沒那麼多過剩的正義感,隻要你沒
有損害到彆人的利益,自己掙得多了點兒,我也不會多管閒事。這個你明白吧?”
韓冰頓時又驚出一身冷汗,這大夏天的,甚至覺得後脊梁有些發涼。他以為程煜說的是他挪用小區維修基金搞民間借貸的事情,但實際上程煜說的是他以前在拆遷過程中有些威逼利誘的擦邊球手段,同時多多少少還有點試探他的意思,畢竟程煜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韓冰身上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所以敲打敲打他準是沒錯的,畢竟以前拆遷過程中的手段,現在也不可能再拿出來大做文
章了。但韓冰卻是被嚇破了膽,還以為程煜手眼通天,已經知道了他現在的那些手段,這是在告誡他,你利用維修基金賺點錢沒關係,但千萬不能真的打那些錢的
主意,真要是有什麼貸款收不回來的,你自己填也得把這些錢填上,萬萬不可損害了小區業主的利益。他連連點頭,猶如雞奔碎米,這其實也不用程煜提醒,韓冰自己也格外的清楚,本金是絕對不能動的,而且還得按照銀行正常利率把每年的增益補上,一旦
出現呆壞賬,是無論如何都必須自己掏錢補上的,這也是韓冰在這件事裡唯一的隱患,好在這些年來還並未出現過這樣的惡劣情況。
“是是是,程少教訓的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您放心,我是絕對不敢動那些業主的利益的,真要出了事,國家和法律也不會放過我。”這話一出,程煜就知道韓冰誤會了,而且這裡邊有個業主的利益這幾個關鍵字,雖然程煜一時間還想不出韓冰怎麼會威脅到業主的利益,但這肯定跟他公司
掌管的兩個小區的物業有關。
程煜也就是從未涉足這個行業,否則肯定就能直接想到物業跟業委會勾結,沆瀣一氣拿公款放貸這種伎倆。“既然是這樣,那就行了,你的歉意我也已經收到了,明天就彆讓你那個嶽父來了,還不夠添堵的呢。”程煜揮揮手,這是在告訴韓冰,這件事算是揭過去了
。
韓冰大喜,連忙給程煜連鞠了兩個躬,口中不住的說“謝謝程少,謝謝程少。”
轉身欲走,卻猛然想起程煜是走著過來的,總不能是程煜看到自己的車在這,特意過來跟自己說這番話的吧?
“程少您這是要出門?”韓冰停下腳步,回過身問到。程煜知道韓冰想乾嘛,但他真是不想坐這家夥的車,倒也覺得韓冰還算懂事,便擺擺手道“喝了酒不方便開車,但也用不著你送,趕緊回去吧。交待一下家裡人,嘴都給我緊著點。”程煜也知道韓冰能在這裡守著自己,之前還說讓錢立偉明天登門致歉,估摸著肯定在家裡已經商量了一番,指定把趙氏兄弟的事情說成是程煜做的。當然,這件事的確是程煜乾的,但這種話卻是絕不能傳出去,畢竟,在警方那邊,程煜是半點嫌疑都沒有的,要是讓錢家人出去牽強附會的一頓扯
,警方不說彆的,發現程煜在桔子酒店監控裡那個人出現的時間前後,程煜的車的確曾在附近的街道出現過,總歸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程煜就又多叮囑了一句。
而這一句,無疑讓韓冰徹底認定了,趙氏兄弟就是程煜下的手,他也就越發相信自己的推理沒問題了。
使勁兒點著頭,韓冰說道“程少放心,程少放心,他們要是敢在外邊嚼一句舌根,不用程少開口,我自己就割了他們的舌頭。”
程煜不喜,說“好端端的說的那麼血腥做什麼,叫他們管住嘴就行了。”
韓冰自然又是一通點頭哈腰,然後才在程煜的注目之下,上了車一溜煙不見了。
程煜背著手,慢悠悠的上了主乾道,也不著急叫車,他還想搞清楚韓冰那個“業主的利益”這幾個字作何解。
最佳的谘詢對象,莫過於通曉各種江湖伎倆的薛長運了。
雖然已經十點多了,但薛長運的睡覺時間至少也在十二點之後,程煜還是一個電話直接打了過去。
薛長運果然立刻接聽了電話,笑著問道“喲,這長夜漫漫,程大少您是無心睡眠,想找我喝兩杯?隻可惜啊,我回西溪了,陪不了您咯。”
“老薛你正經點,聽你這語氣心情不錯,看來是已經走出喜歡一個蕾絲邊十餘年求而不得的鬱悶圈了?”
薛長運頓時聲調變了,說“你要是這麼晚就為了調侃我打的這個電話,那就彆說話了吧。”
程煜哈哈一笑,說“行了,不跟你逗貧了。老薛,我是有件事要問問你。”“你說。”原本薛長運那邊還有些嘈雜,估計是在外邊應酬或者自爽呢,看到程煜的電話也隻是走進了洗手間又或者在門口接聽的。但既然程煜說有事要問,
他便找了個真正安靜的地方,現在電話裡是一點雜音都沒有了。“具體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有個人,基本算是正經做生意的,早年做包工頭,後來接工程,再之後自己開發了兩個小區。現在,這兩個小區的物業都落在他手裡,這人的主要收入來源也就是這兩個小區的物業費這一塊。一個小區很尋常,也是他全資開發的,一年能有個幾十萬的純利潤吧。另一個算是中高檔小區,小區裡的房型構成比較複雜,甚至包含了一個在當地也算是高檔的彆墅群。一年總利潤三四百萬頂天了。但是這個人肯定有貓膩,他親口說他不會損害業主的利
益。我就想知道,物業這一塊,什麼事情能影響到業主的利益。”薛長運大概聽明白了,說“損害業主利益這種事,範圍就廣了,你把物業做的一塌糊塗也能影響到房價。但既然他這麼說,應該不會是這種長遠的影響,而
是直接影響。唔,這個人的兩個小區物業做了多長時間了?”
“長的近二十年,短的,也是那個高檔小區的,也有十五年左右了。”薛長運笑了,他說“我估摸著跟小區維修基金有關,也就是物業公司和業委會勾結,把小區的維修基金拿出去放貸或者投資,一般來說都是做短期貸款,投資這種事周期太長,而且太考驗眼光。這就等於他們手裡掌握了一筆超低息的貸款,他們隻需要按照銀行利率給這筆錢增值就行了,然後拿出去至少也都是十幾個點甚至二十幾個點的利率。物業公司再跟業委會分賬。既然你說兩個小區一個大一個小,並且都累積了十幾年以上,我估摸著小的那個小區也得有個千把萬吧,大的大幾千萬乃至上億都不是沒可能。一筆過億的資金在外邊滾著,雖然也有可能出現呆壞賬,但隻要足夠謹慎,一年撈個千把萬不會太難。怎麼著?老程你
這是要搞人啊?你把那兩個小區的名字告訴我,我找人查查。這事兒,八九不離十就是如此。”
程煜趕忙說“沒想搞誰,就是遇到這麼個人說了這麼句話,我也是好奇,想不明白物業公司除了正常收費之外還有什麼其他收入。”“這其實也算是常態了,國內太多業主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根本不交物業費,加上國內的征信係統並不完全,也缺乏必要的治理手段,所以想從物業費這一塊本身賺錢,其實挺難的。現在的物業公司,物業費大多數能衝抵成本就算不錯了,盈利都要走其他渠道。停車費,小區廣告還有一些企業活動的入場費和推廣費等等,這些才是利潤來源。你可彆小看了這些,小區素質越高,這些收入就越高。像是你說的在吳東都算是高檔的彆墅群,這絕對是很多廣告商以及企業活動的目標對象。當然,這依舊都是正常做生意,不但不違法,還有效的使得物業公司的服務可以持續下去。其他的旁門左道,最主要就集中在維修基金上邊。一個小區,頭二十年很少會需要使用維修基金,幾乎全是累積,這就給那些物業以及業委會留下了空子。當然了,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隻是動了業主的蛋糕,卻並沒
有損害他們的利益。”
程煜徹底明白了,說“行了,老薛,你繼續嗨去吧,我就是解個惑。”
“真就隻是解惑?有需要的話,吳東的工商乃至經警那邊,我都有些關係,這種事,沒人查就不會出事,一旦查,幾乎一查一個準。”
“真沒事,就是解惑。行了,我掛了,準備回家了啊。”薛長運見狀也便掛斷了電話,而程煜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之後,卻是在琢磨原來物業公司還有這樣的生財之道啊,的確就如薛長運所說,動了業主的蛋糕卻並沒有實際損害,除非大麵積呆壞賬導致物業公司和業委會聯合跑路,但以國內目前的經濟增長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並不算高,尤其他們並不直接投資,都是一些有抵押的貸款,即便是出了問題,其實也就是回款慢而已,需要對抵押品進行變現或者拍賣,而韓冰自己肯定也準備了一筆資金隨時用來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