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神!
回頭看了一眼貓在自己身邊的柳漫漫,程煜的臉上掛上了幾絲寒霜。程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畢竟陳宇甚至都不是一個真人,他隻是這個虛擬世界裡的一個nc而已,說白了就是一堆數據,一堆由程廣年曾經的那
個係統編寫出來的數據而已。
並且柳漫漫也隻是一堆數據,這所謂的嘲諷其實就是發生在一堆數據和另一堆數據之間。
但程煜就是覺得有那麼點不舒服。或許是生與死這兩個詞對於程煜而言有著切身體會,他就曾經絕望的認為自己隻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但最終因為神摳係統的介入活了下來,是以,在彆的
事情上,程煜或許會不那麼在意,但關乎生與死這件事,他卻看得比絕大多數人更重。
而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程煜也親手了結了太多的生命,但這並不妨礙程煜更加的尊重生命。那些被他送走的人,甚至都不能用“他們有該死的理由”這樣的審判詞去訴說了,無論是暗網派出的黑幫殺手,還是藏身深山之中的雇傭軍,又或者盤踞南大西洋馬島眾多島嶼之中某個的那幫黑幫分子,再及就是越南老撾的那些毒販或者跟毒販相關的人等,每一個,都不隻是有該死的理由而已。他們都是惡貫滿盈,他們可謂無惡不作,他們簡直窮凶極惡,他們每活在這個世上一天,都會有人因為他們而被奪去生命。以他們犯下的罪行來說,他們死一百次也無法抵消他們所
犯之罪。
看慣了這幫從來沒把彆人的生命放在心上的人們,程煜就越發覺得,生命必須被更加尊重的去對待。
這或許,就是當陳宇已經變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可柳漫漫其實也隻是小小的調侃了兩句,程煜卻會感到不舒服的原因吧。
麵對一具屍體,你可以害怕,也可以不尊重,但還要出言嘲諷,真的就有些過分了。
是以,程煜看著柳漫漫,從他跟柳漫漫發生第一句交談之後,他甚至還從未如此認真的看過這個女人。
“這種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以後彆說了。”
柳漫漫猝不及防,隨後感到十分的意外?
“呃……”“雖然我不知道陳宇算不算好人,又或者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好人,他的死也是因為他做過的一些錯事,所以,我並不同情他,也談不上尊重他。可畢竟他也沒得罪過我們任何人,頂多也就是看你的時候目光熱切了一些,或許他在腦子裡已經把你強奸了很多遍,但他至少從未對你出言不遜又或者有任何出格
的舉動。所以,我覺得再去嘲諷這樣一個死人,真的沒什麼意義。稍微尊重一下生命。謝謝。”
程煜說完之後,就轉過頭去,眼睛裡隻有抬著陳宇屍體出來的兩個四分之一老倫敦,而再不去多看柳漫漫一眼。聽到這番話,柳漫漫顯然有些難以理解。這些話非常的生硬,也過於嚴肅了些,很難消化。但看著程煜那一動不動的背影,柳漫漫前思後想之後,她似乎明
白了程煜的不滿意從何而來,她逐漸消化了程煜的那段話。程煜的意思是,哪怕那個人是殺死陳宇的凶手,隻要她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不管是為了防止她繼續犯罪還是如何,要麼抓住她要麼殺了她,但沒必要
折辱她。這是對生命最基本的尊重,就好像程煜尊重陳宇這個已經逝去的生命一樣。“抱歉,平時……”話到一半,柳漫漫卻又閉上了嘴,她本想解釋自己隻是習慣使然,但最終還是決定放棄解釋,既然是道歉,就隻道歉好了,任何解釋都是
借口而已。
“嗯”。
良久,直到兩個四分之一老倫敦抬著陳宇的屍體已經走出去近百米,程煜才終於簡簡單單的回應了一個字。
“再不跟上去就跟丟了。”柳漫漫說。
程煜點點頭,大大方方的從牆根處走了出來,柳漫漫不解,問道“跟的這麼明顯麼?雖然距離足夠,但真的不用掩藏身形麼?”程煜搖搖頭,保持和老倫敦基本相同的前進速度,說“我不清楚老倫敦的感應距離有多少,但如果超過我們現在和它之間的距離,它無論如何都可以感應到
我們,而無論我們是躲在建築後方還是躲在樹木後方。”
柳漫漫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她的知識體係,以及她平日裡工作接觸到的人和事,都不足以讓她了解老倫敦這種智能機器人的運作方式。“簡單的說,老倫敦不是人類,它不會因為它看不見你就不知道你的存在。對它而言,它根本就沒有視覺這種東西,它隻是像一台雷達一樣,可以感知以它身體為圓心一定半徑內的事物。這是涇渭分明的,隻要在這個半徑之內,哪怕是一隻蚊蟲飛過,它也可以清晰的感知。在它的感知當中,蚊子和飛機是一樣的。但隻要超出這個半徑,它就什麼都感知不到了。斷崖式的差彆。所以,我們如果現在處於它的感知範圍之外,哪怕我們就這麼站著,它也不會知道我們跟在它後邊。可如果我們依舊處於它的感知範圍之內,你躲在樹後跟大大方方站著,並不會有本質上的區彆。所以,既然決定以現在這個距離跟著老倫敦,那就大大方方的
跟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