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衝完澡正擦著頭發呢,就聽到房門被敲響。
一邊擦著頭,程煜一邊去開了門,看到外邊站著的是自己的父親,很是愣了愣。
這十年來,程煜回國的時間,加在一起都不到兩個月,印象中似乎還從來都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即便有人敲他的房門,肯定也都是他母親。
甚至,他母親也基本不敲他的門,多半都是擰開房門直接就走進來了。
“呃……有事?”程煜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對自己的父親說些什麼。
程廣年看了他一眼,說:“你小姑的事情,暫時彆讓她知道,我跟你母親商量好了,先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看看王海會不會主動跳進你挖好的坑裡。”
程煜再度愣了愣,這有點不像他父親的風格啊,在他看來,程廣年是那種特彆獨裁的人,基本上從來都不聽彆人的意見,不管是生意上還是在家裡,都是如此。
好在他這些年在生意上幾乎從來都沒有犯過錯,哪怕是遭到全體下屬的反對,程廣年也絕對會堅持他的意見,並且要求下屬不打折扣的執行。而事後,往往證明,他的堅持是正確的,無論他屬於多數派還是少數派的時候,他的堅持都是正確的。
也正因如此,程氏集團才有了今時今日的發展。
今天有點不對啊,按照程廣年的個性,程煜今天做的事情正像他兩次嗬斥程煜的那樣,屬於歪門邪道。而程廣年是最不屑於玩這種手段的人。
今兒這是怎麼了?
“哦,反正這事兒我不管了,你們決定就好。”
“王海那邊,我會處理,這件事,你真的不要再跟進下去了。”
程煜點了點頭,將手裡的毛巾往床上一扔。
“還有其他事麼?”
“你穿上衣服,我們聊聊。”程廣年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程煜茫然不解的看著程廣年的背影,心說今天這個父親有點兒不像自己的父親啊,要知道,程煜這十多年來,跟程廣年談過的話真是連一本練習冊都寫不滿啊,印象裡好像除了爭吵,倆人就沒辦法好好交流。
甚至於,程煜也記不清多長時間沒有正麵的喊過他一聲爸了。
穿上一件t恤,又把那天買的單西給套上了,程煜溜達著出來,卻發現自己的父親坐在那天他和管路喝了半個晚上的酒的露台上,而且,程廣年麵前的桌麵上,還擺著一瓶酒。
帶著疑惑,程煜走了過去,程廣年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說:“坐吧。”
程煜緩緩坐下,程廣年給他倒了杯酒,這讓程煜很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啊。
“其實你和小雨並不像你說的那樣對吧?”程廣年抿了一口酒,終於開了口。
程煜一愣:“啊?”他心說我也沒露出什麼破綻啊,這事兒也沒有三刀六洞的證明過,一直還停留在我和杜小雨自說自話的份上。
難不成,下午兩家人打球的時候,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程煜簡直想給杜小雨打個電話,問問她到底是不是她露出了什麼破綻。
“你和小雨應該就是商量好了,來敷衍我和老杜的,是不是?”
“這話您從何說起啊!是杜叔叔跟您說了什麼?”程煜當然是死不承認。
程廣年搖了搖頭,說:“老杜挺高興的,他以前隱晦的跟我提過不少次,說咱們兩家要是能成為一家人就好了。雖然小雨比你大了兩歲,但是我覺得你們很適合。”
“我也覺得我倆挺適合的啊,像她那麼漂亮的女孩子不好找。當然,現在隻是表麵印象,以後能不能相處的好,還得看接觸多了之後。可是,程總,您到底幾個意思,怎麼地您就覺得我……”
“如果不是因為你和小雨的事情其實就是個幌子,你為什麼要去看房子?”
程煜恍然大悟,合著是為了這件事啊。
他擺了擺手,說:“程總,這是兩碼事。您看啊,我十二歲就一個人在美國,當時因為年紀小,所以您雇了個人照顧我。等我十八歲準備報考大學的時候,我就已經是徹徹底底一個人生活了。
到了洛杉磯之後,更是一個人。房子不大,但是習慣了。偶爾回來吧,還行,家裡熱熱鬨鬨的。可現在,您說我每天在家對著一個也不知道是不是裝成老年癡呆的壞老頭兒,我無聊不無聊?
我不是說爺爺不好啊,我隻是覺著,我以後肯定要工作,對吧?我看您那意思,好像也沒打算讓我進您的公司,而事實上呢,就算您想讓我去,我估計也不樂意。而我對吳東,乃至對現在整個中國,了解的還不如一個初中生多,我總得儘快適應吧?”
“你呆在家裡,怎麼就耽誤你熟悉國內環境了?”
“這些都是很細微的東西,說不上來,即便我說了,您肯定要說我矯情。但真的是很不方便。所以我就琢磨著,要不我還是搬出去住吧。在我沒工作之前,生活費您還得給我啊。
這可不是我當初說的我和杜小雨沒成就自己搬出去住,然後也不用您的錢了。我想儘快的利用這段時間,多認識一些人,多了解一下吳東。然後,我也想看看,我能乾點兒什麼。哪怕找個工作呢。”
程廣年看了看程煜,程煜似乎有點緊張,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和小雨真的在談戀愛?”
程煜撇撇嘴,道:“要說談戀愛肯定不是,隻是互相算是有點好感吧,至少不像見麵之前那麼抵觸,值得試一試。”
“這事兒不是試,你必須跟小雨……”
程煜趕忙伸出手,做出打住的手勢:“得了,您彆說了,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這又不是說我看中一套房,努努力賺點錢就一定能買回來。就算我沒問題,那也得看人家杜小雨有沒有這個想法,對吧?您要鐵了心的包辦婚姻,那您可得先跟杜叔叔家裡商量好,萬一人家也沒打算像您這樣逼著自己家的女兒就範呢?”
“程煜!你少跟我嬉皮笑臉的!這件事沒的商量!”
程煜不說話了,隻是端著酒杯,一口一口,很快倒是把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給自己倒上酒之後,程煜歎了口氣說:“其實我真的不太明白,您為什麼就那麼不待見我。要麼是想把我趕到美國去,要麼就是逼我跟一個我才見了兩麵的女孩子結婚。您是所有人眼中標準的成功人士,可恕我直言,您做父親這一點上,真的不太成功啊!”
程廣年聞言呆了呆,嘴唇翕張,仿佛有滿腔的話想說。
但最終,程廣年有些喪氣的低下了頭,他喃喃的說:“會有一天,你終究會明白,我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