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點了點頭,說:“其實我個人倒是無所謂,杜氏也並不在乎,那些材料生產商,主要是薛家的關係。
再坦白點說,薛家並不介意我們重新尋找新的材料生產廠商,因為那些生產廠商,原本就是一直跟薛家保持合作的,即便沒有這些地鐵車廂的材料訂單,薛家給他們的訂單也不會讓他們少一分錢的利潤。
相反,地鐵車廂的材料交給他們生產,反而會影響到薛家自己的材料供應。
可這裡邊有個最大的問題,你們光旭材料,是吳東的企業,是江東省的企業。而那些企業,全都是西溪本地的。
這次的招標會,除了地鐵車廂之外,所有部分都是由西溪本地以及中央直屬的企業投得的。杜氏集團已經算是其中的一匹黑馬。
如果我們再把所有的材料供應,都給了吳東的企業,西溪政府方麵,肯定會有很大的意見。
杜氏做這種基建工程,利潤本來就很低,甚至可以說沒什麼利潤,目的是什麼,相信你們也很清楚,我就不贅言了。
如果因為材料供應這個環節影響到了杜氏集團和西溪政府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我想,他們不可能做出任何讓步。”
汪宏進和汪旭對視了幾眼,齊齊低下頭去。
片刻,汪宏進抬起頭道:“程少,很感謝您的坦誠,但是現在股東們……唉,這些人太過於鼠目寸光了。他們其實還有一個解決方案,如果這次的車廂材料不能全都包給我們的話,他們希望杜氏可以承諾,今後每年給我們不低於本次的訂單數量……”
程煜再度笑了起來:“汪總,杜氏做的是什麼行業,您比我清楚,絕大多數項目,跟環保材料,或者說是跟你們生產的產品並不對口。
這次是一個契機,但杜氏根本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今後還能接到類似的項目。
沒有類似的項目,也就不存在任何的訂單,你們總不能要求杜氏憑空找你們訂購同等數量的材料,然後放在倉庫裡養蟲吧?”
見汪宏進不說話,程煜又道:“如果他們要的是一個空口的承諾,我可以代表我嶽父答應你們。
但是我坦白的說,這種承諾沒有半點意義,你覺得杜氏會在乎你們跑出去說我們不守信用麼?
但是如果是要簽進合同裡,對不起,那絕無可能。
彆說杜氏今後還會不會對類似的材料有足夠的需求,就算有,以杜氏的體量,他們也絕對不會因為我個人的這點小事而受到一家材料供應廠商的鉗製。
企業越大,就越是每一個項目,都要做到儘可能的公平,招標是少不了的。
之所以這次這個項目我可以全權做主,是因為這個項目完全是我個人帶到杜氏去的,他們必須尊重我的意見。”
汪宏進點了點頭,說:“程少說的這一切,我都懂,但是,唉……主要是我們公司除我之外最大的股東堅決反對這件事,他也不知道怎麼就得到了其他股東的支持,現在我手裡的票數不夠,否則,我就算強行通過也要立即執行下去。”
程煜拿起筷子,夾了塊魚,放進嘴裡,嗯嗯了兩聲,道:“這魚不錯,汪總您嘗嘗。”
汪宏進苦笑連連,也隻能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卻味同嚼蠟。
吃了幾口菜之後,程煜就仿佛忘記了還有正事要談,完全是再不開口了。
裝了碗米飯,程煜還用獅子頭的濃湯澆了一下,然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仿佛根本沒有受到之前那些對話的影響。
吃完之後,程煜放下碗筷,道:“很高興能和二位共進午餐,我下午還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說罷,程煜順勢就站起身來。
汪宏進一看,要糟,這是要把程煜得罪了的架勢。
他連忙衝著汪旭不斷的使著眼色,汪旭忙道:“程少,咱們的事情還沒談完,要不然,再談一談,然後我們共同商量一個解決之道?”
程煜麵無表情,非常嚴肅的說:“解決之道,我已經給你們了。
能做,那麼多贏。
不能做,此事就此作罷。
我不妨告訴二位,研究所,我可以不要,你們不要以為我在研究所裡,能得到什麼利益。
研究所陳所長你們應該都很熟悉,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在退休前看到研究所的改製全部完成。
因此,這次他把那個材料技術賣給我們,是有個君子協定的。
我們急需這個技術,就是因為這項技術在車廂材料上處於絕對領先位置。
專利我拿到手了,接下來,就是我兌現承諾的時候。可如果因為一些客觀原因沒能達成,我無所謂,我不但沒有損失,相反,我還免去了未來幾年要持續為研究所投入的損失。
所以,沒得商量。
話儘於此。”
說罷,程煜長身而起,拉開包間的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