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再度點點頭,不再多說。
三人走到了廣告牌下方,程煜和老卞默契的停下了腳步。
那人走了兩步,聽到身後沒有了腳步聲,回頭一看,說道“二位還請再往前走走,這裡是給您二位司機休息的地方,咱們要去的地方還得走幾步。”
程煜和老卞對視一眼,這才重新跟上。
走了大概又有一百多米,那人領著二人走向了馬路的另一邊。
那邊是個山體,不過,山體下方倒是有個小店,就是郊區常見的那種路邊雜貨店,主要賣點煙酒飲料什麼的,做的主要都是過路生意。
雜貨店依山而建,從外邊看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雜貨店。
但程煜走近了一看,卻覺得這間雜貨店似乎有些奇怪。
一般的雜貨店,門臉兒會比較寬,深度不會太深,畢竟主要是要向來往的車輛展示店裡都賣些什麼,太深了開車的司機根本看不見。
可這家店,門臉兒倒是也還算挺寬,可深度卻明顯還要比門臉兒的長度更大,這就有些奇怪了。
走到雜貨店前,那人停下腳步,回頭衝著程煜和老卞笑了笑,說“我們老板在裡邊恭候二位多時了。”
說罷,那人撩起雜貨店右邊大門上的門簾,笑眯眯的等著二人入內,可他自己卻顯然沒有進去的意思。
老卞不禁有些猶豫,程煜卻是絲毫不在意,邁開腳步直接就往前走去。
老卞一看,心中暗急,但程煜都已經進了門,他當然不可能不跟進去。
兩人進門之後,身後一黑,果然,那人沒進來,而是把門簾給放了下來。
雜貨店裡,坐著一個三十歲附近的女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朝著貨架後方努嘴。
“裡頭。”
老卞見程煜又是不假思索的往裡走,一把拉住了他,程煜卻是回頭朝他笑笑。
老卞當然不知道程煜為什麼這麼大膽,他隻是以為程煜查案心切,著急程廣年車禍的真相。
他卻並不知道,程煜之所以不在乎,是因為他還真沒把這幫人放在眼裡。
彆說這些人基本不可能有槍,就算真有槍,程煜也有把握立刻兌換一個武術選擇使用,然後頂多十秒鐘就能讓這間屋裡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畢竟,這雜貨店就這麼點兒大,裡邊能藏多少人?
他現在,絕對是藝高人膽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可怕的。
堅持繞過貨架,走了過去,老卞無奈,也隻能趕緊跟上。
繞過了貨架,一張麻將桌擺在裡邊的正中央,桌上坐著四個人,一個個坐在那邊激戰正酣。
看到二人出現,其中一人抬起眼皮子,問道“來了?”
老卞不敢讓程煜開口,自己搶前一步,皺著眉頭,故意裝出有些不悅的樣子說“你就是跟我通電話的人吧?你們這是搞什麼名堂?”
“哈哈,彆生氣,我這不是贏了錢,這幾位兄弟不讓下桌麼!抱歉,您二位等我一會兒,北風圈最後一家了,打完這把就差不多了。然後咱們喝兩杯好好聊聊。”
說著話,那人衝著外邊高喊了一聲“妹子,去對麵老劉家飯館要幾個菜。”
“真特麼麻煩死了,一來人就讓我去點菜!你遲早死在麻將桌上!”
外邊的女人很是忿忿不平的罵了一句,然後傳來一聲踹翻板凳的聲音,隨後又是幾句罵罵咧咧的聲音,腳步聲遠。
那人訕訕一笑,說“我親妹子,被我慣壞了,您二位彆介意……彆動,我碰!”
程煜和老卞對視一眼,也不再多言,隻是打量著雜貨店後邊這半間屋的情況。
兩人環視一圈,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然後一齊把目光放在了剛才說話那人的耳朵上。
顯然,兩人都看出來了,這人除了打著麻將,還在跟什麼人通著電話。
隻是,他隻是在聽對方說話,自己並沒有開口。
“開杠!哈哈,我這把要是杠開,你們可彆哭啊!”
那人似乎真的很喜歡打麻將,說話之間,手舞足蹈,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程煜和老卞也便走了過去,繞桌一圈,看了看四人的牌。
當然,最主要的,是兩人想要好好看看那人耳朵上掛著的藍牙耳機,最好能聽見點耳機裡傳出的聲音。
那人顯然也看出程煜和老卞的用意,一邊扔出去並沒能讓他杠開的那張牌,一邊懶洋洋的說“二位,彆看了,剛才去接您二位的那位兄弟,正在跟我說您二位的情況呢!你們總不想一會兒我再把他問過的問題重新問一遍吧?”
程煜和老卞麵麵相覷,老卞哈哈一笑,說“我們也是有點擔心,你說我們是來談生意的,這生意沒談,卻被帶到了這兒。我們這不是也怕你們把我們給綁架了不是?”
那人冷哼了一聲,說“放心,我們不做那種買賣,吃力不討好,這是什麼年代?哪哪都是探頭,就算拿到了贖金也沒處逃去!”
說罷,一伸手,開始摸牌。
“哈哈,我就知道這把還得是我胡!自摸!”那人一推牌,然後將手裡那張牌啪的一聲摔在了牌桌上,“清一色碰碰胡!給錢給錢……”
話音戛然而止,程煜和老卞低頭看去,這人的牌倒的確是清一色碰碰胡的牌麵,隻不過,他胡的是單吊六條,可他手裡拿的那張剛摸上來的卻是張九條……
“哎呀,摸錯了,不算不算……”那人趕忙手忙腳亂的要把牌重新扶起來。
可其他三位不乾了,一個個紛紛說“喂,牌都倒了還能往回扶的麼?你這是詐胡啊!賠三家!”
“麻蛋老子摸錯牌了……”那人心有不甘。
三人又說“摸錯了就是詐胡,少廢話,誰讓你自己不看一眼的?你不是號稱從來不會摸錯牌的麼?趕緊賠錢!”
“麻蛋你們這幫人還真是不要臉啊!”但他也知道自己理虧,隻得一拍桌子,拉開麵前的小抽屜,將裡邊那一小遝子百元大鈔給抽了出來,使勁兒摔在麻將桌上。
“來來來,賠給你們,馬勒戈壁的,打了四圈一共就贏這點兒,這一把詐胡全特麼賠出去了!”
那三人也懶得搭理他,一個個喜滋滋的拿起桌上的錢,分了之後,說“回本了,還贏了點兒,哈哈,多謝了啊!”
“趕緊滾蛋!”那人惡聲惡氣的說著。
三人也不介意,錢在手裡比什麼都踏實,笑嗬嗬的就離開了。
等到三人走後,那人才一推桌子站起身來。
“抱歉啊,二位,讓您們久等了。這位就是卞老板吧?久仰久仰。”他看了老卞一眼,伸出手來。
老卞跟他握了握手,那人又麵對程煜,說“這位就是周老板了,還真是年輕有為啊,關鍵是長得帥,氣質還好。”
程煜淡淡一笑,說“我隨我娘。”
“哦?怎麼說?”
“我呐娘呢,以前是個演員,雖然沒演過什麼戲,早早的就嫁給了我爸。
但我媽那也是絕對的大美女,現在快五十的人了,擱在那幫年輕的女演員裡,您呐頂多覺得她是她們的姐姐。”
“原來是這樣,難怪。不過周老板這皮膚,嘖嘖,細皮嫩肉的,還真不像家裡是挖礦的。”
“我爸要不是曾經援助過非洲的醫療事業,也跟我差不多。
您呐是不是一聽說我家裡是開礦的,就覺得我呐家裡沒什麼文化,是大老粗?
我呐也不瞞您呐,我爺爺是鄉衛生院院長,我呐那個爹,曾經也是個醫生。
隻不過後來承包了個煤礦而已。”
那人微微點了點頭,右手摸上了藍牙耳機,顯然,直到現在他才掛斷了電話。
程煜剛才那番話,肯定也都被電話那頭的人聽了進去,現在,電話那邊的人肯定要去摸程煜的底了。
這一點程煜絲毫不擔心,他所說的,完全就是周大銅家裡的情況。
而周大銅雖然能耍能鬨,但卻不愛在網上玩兒,沒有微博也不玩其他的社交軟件,要不是有個微信,你都很難相信他是個現代人。
而且他也不像其他人那樣愛發朋友圈,加上長相一般更加不愛自拍,除非到西北去查,否則,隔著一個網,程煜有把握這幫人絕對查不出周大銅的長相來。
“周老板,幫幫忙,給我搭把手,把這麻將板挪旁邊去。”
程煜一伸手,兩人抬起了桌麵上的麻將板,連麻將一起挪到了一邊。
放下麻將板之後,那人才伸出手,說“自我介紹一下,小姓胡,單名一個江字。這兒的人都叫我胡經理。”
程煜也便跟他握握手,說“胡經理,您呐好。”
“二位請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