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神!
程煜早晨用過早餐離開酒店的時候,收到一條微信。
是老卞發來的,他說他會去火車站接程煜。
酒店距離高鐵站非常之近,僅僅五分鐘的路程,程煜溜達著就進了站,過了安檢之後火車已經到站了,程煜徑直上了車,將商務座的座椅調成床鋪的模式,躺下再補會兒覺。
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之後,高鐵抵達了吳東,乘務員提前叫醒了程煜,程煜發現自己是真累啊,這短短一個小時的車程,自己居然睡得噴香。
剛下車程煜就看到了站在月台上等候多時的老卞,程煜衝他揮揮手,老卞一臉嚴肅的迎了過來。
“昨天給程傅做了全麵的檢查,情況很不樂觀,他似乎是真的突然癡呆了。”老卞一見到程煜,連半句寒暄的話都沒有,徑直將情況做了說明。
程煜緊皺著眉頭,說實話,他直到現在還並不確定老卞所說的癡呆二字到底何指。
“你先彆急,我甚至都不理解你所說的癡呆到底是什麼狀態。”
老卞歎了口氣,說“就是弱智,突然間什麼都不知道了,連說話的功能似乎都退步了,整個人的狀態就像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
“你是說癡呆兒那種?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傻子,像是村口那個甭管見到誰都會流哈喇子的傻兒子那種?”
老卞被程煜這句不太正經的話逗笑了,但旋即嚴肅起來“程少,我沒在跟您開玩笑。程傅現在表現出來的狀態就是那種絕對的自閉症患者,又或者說是大腦無法進行除了日常行動之外的其他功能。反正就是一個人,仿佛突然間成為了行屍走肉的模樣。”
“行屍走肉?這也太扯了吧?不是他裝出來的?你們給他做全麵檢查,包括哪些檢查?”
“神經外科,腦外科,精神科都檢查了。”
“結果呢?大腦功能損壞?”程煜逼問道。
老卞使勁兒搖搖頭,滿臉不解之色“各種超,各種掃描都做了,沒有任何跡象能證明他的腦部遭受了損傷,也沒有發現有什麼導致他大腦功能損壞的可能。精神科幾乎無從下手,問他不管什麼,他都是滿臉沒有絲毫表情的看著醫生,話也不說,對外界的刺激也沒什麼常規的反應。”
“既然技術上沒有辦法證實他的大腦受到了損傷,那麼他的狀況就隻能是裝出來的吧?”程煜越發不解,隻能做出這樣的判斷。
“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因為他除了不說話,對外界刺激沒什麼反應之外,正常的行動坐臥走看上去似乎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那種癡呆兒,都是因為腦部功能不健全造成的麼,走路啊,說話啊,以及對身體各種器官的控製啊,顯然都能讓人一眼就看出問題。但是程傅身上這些問題都沒有,隻是不說話,以及對外界刺激沒反應。”
程煜拉著老卞朝著出站的方向走去,倆人總不能一直就在這兒聊吧?
“對外界刺激沒反應是什麼情況?”
老卞似乎終於找到了有據可證的說辭,整個人也顯得積極了不少“這是我們認為他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出了問題的唯一一條思路。強光沒反應,強聲也沒反應,甚至我們都模擬出了那種極高分貝超過人類忍耐極限的刺耳聲響,他也依舊沒什麼反應。之後神經外科的專家給了做了一係列的神經係統的刺激手段,可他都沒有反應。包括最常見的膝跳反射等等。”
“沒有膝跳反射?”這個程煜就比較好理解了,因為他很清楚,膝跳反射是無法被人類所控製的,這是神經係統的一個自洽過程,隻要在適當的部位施加正常的敲打行為,就一定會引起膝跳反射,哪怕經過訓練的人也無法阻止這種本能的反射行為。
老卞點了點頭,又說“不光是膝跳反射,這隻是我能理解的東西,反正那個神經外科的專家試驗了很多種針對於神經係統的刺激,程傅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那個神經外科的醫生有沒有可能被程傅收買了?”
“我們當然也會有這樣的懷疑,程少,您得相信我們警方的行動啊。而且這件事不光是我們警方,安全部門那邊也有參與。因為腦部各種掃描都沒有發現問題,他的大腦正常的很,精神科更是無從下手,唯一顯現出異常的就隻有神經的問題,於是我們從不同的醫院以及醫學院調來了共計五名神經外科的專家,他們分彆試驗給出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程煜微微頷首,那就是說基本可以排除人為作偽的可能性了。但大腦一切正常,精神科又完全無法溝通,隻是在神經上表現出異常。程煜不能不想到這是程傅的那個係統搞得名堂。
程傅到底有沒有係統,程煜隻是在猜測,他覺得程傅不可能真的就這麼束手就擒,沒有人在得知自己幾乎注定是個死刑,至少也得是個不會被減刑的無期之下,還能像程傅那樣該吃吃該喝喝毫無反應。他不可能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那就隻能說明他有所倚仗。這個倚仗也不可能是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他放了,而程煜又在程廣年身上發現了係統的痕跡,所以才推斷程傅身上可能有個係統,他所倚仗的就是這個係統能夠幫他最終逃脫。
雖然沒有跟神摳係統溝通過,但程煜相信,以神摳係統所掌握的細胞技術,以及程廣年曾經擁有過的那個係統所掌握的基因技術,應該都能做到讓程傅對所有的神經刺激失去條件反射的程度,但那個係統不可能真的摧毀程傅的大腦,所以他還是裝的。隻不過這種裝的程度,是無法被現代醫學所解釋的,程煜也無法跟老卞明言。
但這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程傅如果是在他那個係統的幫助下裝成一個癡呆,那麼這個行為就應該可以幫助他離開看守所以及後續的監獄,但是這可能麼?
於是程煜問道“卞局,按照程傅現在的情況,比方說最終隻能認定他現在是精神失常大腦損壞,那麼會影響到他之後的審判麼?”
“審判是不會被任何情況影響的,隻是會影響他最終的判決。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最終隻能認定他精神失常大腦損壞,他將不會被判處死刑,但依舊會判處他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正常而言,由於他犯案時一切正常,他的精神失常或者說是大腦損壞是在關押候審的過程中出現的,因此在接受治療,且院方認為他已經被治愈之後,依舊會繼續執行他的刑罰。”
“換句話說,他不管是精神失常還是大腦損壞,最多也隻能讓他不被判處死刑。而實際上,他這個案子本身也未必會判處死刑,無期的概率是要大一些的。所以他偽裝成這樣的意義並不大,是麼?”
老卞低頭思索了一番,點點頭說“按照我對法律的理解,程傅不管耍什麼花招,被放出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安全部門的人也說了,絕不可能允許這種跟暗網有接觸的人再走出去自由活動。甚至於他被監管的整個過程中,都不會讓他有任何跟外界發生聯係而我們不知情的情況發生。”
程煜緩緩的搖了搖頭,這就無法理解了。
程傅現在不管出現什麼狀況,因為考慮到他大概率有係統的幫助,程煜都會認為是正常的。但如果他所做的行為並不能幫他脫離監獄,或者說是脫離監管,那麼這個行為本身對他就毫無意義。
那個係統應該不會這麼烏龍吧?
站在停車場裡,程煜陷入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狀態,身旁的老卞也是愁眉不展,他除了擔心程傅那邊存在什麼幺蛾子之外,還要擔心來自於程煜的問責。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在看守所被日問夜問了那麼多天,突然間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這使得原本應該進行的程序全都進行不下去了。這種事,換成任何人都會覺得不滿吧?
老卞倒是多心了,程煜即便有什麼不滿,也絕不是針對他們警方以及安全部門的,程傅那邊會出問題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隻是他現在想不明白,程傅的係統把他弄成一個大腦一片空白,神經係統也對任何刺激都毫無反應的狀態,到底能起到什麼作用呢?雖然一定程度上可以逃避刑罰,可他也出不來啊。而且老卞還說了,真要是被判進入精神病院治療,等醫生認為他被治好了可還是要繼續執行刑罰的。那個係統總不能讓程傅一直這樣吧,而如果一直這樣,對程傅也沒有任何好處啊。
難道是要等程傅被判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之後再執行逃獄的計劃?
“像是程傅這種情況,如果被判接受治療,精神病院那邊的監管能力如何?”
“除了沒槍之外,監管甚至比監獄還要嚴格。畢竟監獄裡關押的犯人再如何也是正常的,而精神病院的病人卻是隨時隨地可能呈現極度危險的狀況的。再加上程傅是我們警方和安全部門都格外重視的罪犯,他的監管隻會更加嚴格。如果程少是想問等程傅到了精神病院之後,有沒有可能逃脫出去的話,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就奇怪了。”程煜摸著下巴,完全沒有了頭緒。
“我現在能去看守所看看程傅麼?”程煜最終提出了要求。
老卞點點頭,說“我原本也打算帶你過去的,很抱歉,我們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
程煜擺擺手,微笑著說“這跟你們有什麼關係,誰會知道每天一睜眼這世界會發生什麼呢?勞煩您了,卞局,咱們去看守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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