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鄭勇他們一夜都在忙,當然不是鄭勇忙,他早早就睡了,這兩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可是說是身心俱疲,而此次回家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可停的了,即便是停也會是小帳篷,營房不會輕易使用了。
因此,他決定給自己好好的補一覺,他要養足了精神與體力,也好在路上打起精神來趕路。
今晚營區內為了消耗那些不易攜帶的馬肉,所以,晚飯幾乎都沒有糧食了,所有的隊員都皺眉,他們真是有些吃傷了,私下裡表示,從此再也不吃馬肉了,真的吃傷了。
因為繳獲了一百多匹韃清的戰馬,所以,此時隊伍也是相當的有氣勢,而因此,空餘出了一個騾驢,孫子建專門讓他做了簡易的雪橇,用那些空閒下來的牲口來拉,第一是要拉十數位戰死的烈士,第二是拉傷員及多餘的物資。
這次臨行,孫傳庭把一些他所管轄的物資給了他,什麼都,有糧食,有棉花,有布匹,還有一些軍裝和武器,都是新的,並沒有使用過。此時他已經用不上了,而且,也不想上交,想來想去,感覺鄭勇他們立了這麼大的功勞,什麼都沒有得到,真的過意不去,所以,索性都給了他們。當然,現在也已經獲得了消息,秦軍有一萬多人退回到了潼關,再加上濟南城裡的五千人,約有近兩萬人,也就是說,此次與清軍交戰,秦軍實質上隻損失了一萬多人,主力卻是仍然存在的,這對於孫傳庭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不要忘了,他們先後斬殺的清軍,接近七千,這幾乎是兩個秦軍就可以換一個清軍了,這戰績在晚明來說,已經是十分耀眼的了,而且,他們還斬殺了兩個清軍主帥,而自己隻損失了一萬多人,仍然保存了近二萬人,如果大明的軍隊都有這樣的戰績,韃清早就被滅了好幾回了。
而這一次損失最大的其實就是清軍,他們整體上損失了近萬人,這是曆次入關損失最大的一次,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所有的繳獲,不是殺了就是燒了,能帶回去的,隻有金銀古董,這些高價值的東西,可以說是沒有達到預期目的,同時又損失了多爾袞與多鐸兩個兄弟,特彆是多爾袞,皇太極雖然防著他,不過也是重用著他,不用不行,彆人沒有他那麼大的能力與威望。
然而,這一次兩個兄弟都折在了大明,整個正白旗,都已經陷入到了風雨飄搖之中了,隨著多爾袞的失去,韃清這中便空餘出了一個重要的權力名額,估計為了爭奪這個權力,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了,因此,韃清至少在三年之內是不會對大明形成威脅的,如果大明利用好了這一點,全力消滅流賊,也並非沒有機會繼續延續她的國祚。
然而,對此,鄭勇並不看好,畢竟這一次清軍入關,大明折了盧象升及基天雄軍,這可是此時大明的絕對主力,又損失了孫承宗,他雖然已致仕了,不過,其影響力卻仍然是非常大,特彆是對於主戰派來說,是至關重要的。而大明的主戰派一下子損失了這兩位台柱子級的存在,如果孫傳庭也再出點什麼事情,哪怕是罷官回家,那大明的主戰派也基本上再也沒有領軍人物了。
這就是鄭勇不看好大明的關鍵所在,以文馭武本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現在文官之中的能戰人才全都損失了,隻剩下了主和派,這樣一來大明的軍力應該是嚴重下降了的,唯一能打的,也就隻剩洪承疇一個人了。而在後世的曆史上,洪承疇又在一年後戰敗投降,從此,大明再無主帥級的軍事人才了。
按說,老天爺對崇禎也不錯,給了他不少很優秀的軍事人才,像是袁崇煥,盧像升,孫傳庭,洪承疇等等,隻要他能把這些人都用好了,大明既不怕外麵的韃清,也不怕內裡的流賊,可是他偏偏把他們都給弄死了!這難道不是在自毀長城嗎?所以說,崇禎並不是一個明君,當然也不是一個昏君,他隻是沒有那樣的能力,卻又去做了那樣的事情,最終在他的幫助下,大明終於了了賬,散了攤子。
鄭勇清早起的很早,這是因為昨夜睡得早,生物鐘的習慣,讓他在六點就醒了,而這時,外麵還一片漆黑呢,不過,這也擋不住他穿好了衣服,在房間裡活動了一下身體,出去跑操的習慣。
出門一看,大吃一驚,很多營房已經沒有了,而隊員們都睡在了帳篷內,營房已經被拆卸包紮好了,放在了滑雪車上了,現在唯一還在的營房隻剩下了鄭勇和夥房,看到這樣的場麵,鄭勇很感慨,都是好隊員啊。
他也不跑操了,而是開始自己動手拆自己的營房,這樣的活他也是受到嚴格訓練的,所以,一小時後,他也基本拆完了,剩下的捆紮需要多人配合,他一個人也乾不了。那些警衛人員想來幫助他,他去製止了,警衛人員要堅守自己的崗位才對。
於是,鄭勇成了吃早飯的第一人,這還是他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當然,還是馬肉,不過,他吃得很激情,狼吞虎咽的,可能是因為乾了體力活的原因吧。
早上七點半,所有的人都在吃早飯,兩刻鐘之後就開始拆除夥房,八點半,隊伍已經離開了村子,這時那些村子裡的小孩子們還沒有醒來,隻有一些老人或女人醒來,他們有的出來打掃,女人們是為了做飯。一般農村冬天一年隻吃兩頓飯,所以,睡得早而起的晚,就是為了節省體力,就是醒了也不讓起床的。
鄭勇他們去的很快,因為,比來時少了糧食,而多了馬匹,相對來說,負擔小了,但卻有了自己的第一支騎兵,因此,就快了不少。說起來鄭勇他們這一次還有所收獲的,比如這一百多匹戰馬,這可都上好的蒙古馬,都是百裡挑一千裡挑一挑出來的,在清軍來說也是精銳,現在都便宜了鄭勇了。本來,孫傳庭還想打打主意的,不過,在得知了自己的不利處境後,他就再也沒有想過這事。
說實話,他這一次遭受打擊非常的大,甚至已經絕望了,他都有了辭官的想法,可是,現在他卻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等待他的是什麼,他已經不在乎了,不就是一死嗎?從他犯的所謂的罪責來說,最大的就是斬殺了多爾袞,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自己是朝廷委派的守土主軍的一方督師,打擊侵略者通道不是應儘的本職嗎?可是,這卻成了他的一個罪名,就是因為他意外斬殺了多爾袞,才導致清軍遲遲不能離開大明,他們多呆了一個月,殘殺了十數萬大明的青壯男女,焚燒了大量的財物糧食,從而致命大明官軍無法騰出手來,因此,張獻忠與羅汝才他們才又造反了,而李自成也並沒有被消滅,流賊大有卷土重來之勢,而造成這一原因的,正是孫傳庭這意外的斬殺了多爾痛所造成的。
這如果硬性的把這罪名給他栽上,那麼,這真是一個不小的罪名,可以說就是砍了頭也不過分。然而,他的所在的單位,可都是在職權區範圍內工作,他並沒有任何有意的造成這樣的事情,那麼,再看在他軍功的份上,也可以酌情從輕處理。然而,現在的大明,是一群主和流的文官說了算,孫傳庭這個主軍派,難道會有好果子吃嗎?
好吧,這已經不怎麼關鄭勇的事情了,他們現在就是趕緊回家去,第一就是積極發展力量,第二就是隨時防備著朝廷中有人來清除異己。這一次戰死了十幾個兄弟,斬殺了兩名清軍主帥,不但沒有任何功勞,反而惹下了大禍事,這真是事事難料啊!
鄭勇騎馬一邊往回趕路,一邊思慮著大明當下的局勢與自己的處境,行了一日,估計再有一日就可以回家了,看到天色已晚,他立即下令紮營,帳篷搭起來,他立即把鄭三娘與鄭四傻拉了進去,三個高層開個撞頭會,鄭勇道:“這一次我們在回去之前,必須下一個封口令,那就是這次外出所做的一切都不得說出來,就說我們隻是出去拉練去了,不巧荒山遭遇到了土匪,有十幾名隊員遇害。大家一定要統一口徑,不可以讓我們參戰並斬殺敵酋的事情暴露出來,如果被朝廷裡的主和派得知了我們的存在,他們必須不會放過我們的。現在我們還在發展階段,如果被迫造反,那可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第一我們的力量還太薄弱,第二我們的工業基地非常的難以搬遷,而沒有他們,我們就失去了最大的依靠,這些工業基礎設施可是砸進去我們很多的人力和物力,培養起了一大批的優秀工匠,他們製造出來的武器裝備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們離不開他們,所以,這一次一定要嚴格執行封口令,如果有人敢違犯,殺!”
”你們把這個軍令給我傳達下去,回到營地之後,我再召開一下高層會議,把此次事件再通報一遍,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把保密工作做好,而與此同時,就是大力擴展力量,總人數要上千!“
兩個人立即點頭,他們也從鄭勇的嚴肅表情與急切的語音中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程度,看來,這一次真是偷雞不成舍了把米啊。誰會想到能成為這樣?本以為憑借軍功可是穩穩的獲得一個武職,如此,就可以公開的大規模發展一波,特彆是把重點放在商業上,以商養兵,藏兵於商,逐漸的向四周擴展,在更大的範圍內布局。
想法很豐滿,但是,現在很骨感,這真是當頭一棒,把鄭勇打得頭暈目眩,有點找不到北的感覺。誰會想到黨爭竟然如此的激烈而殘酷呢?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利益,而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紛爭。朝廷是什麼地方?權力的大本營,那就是一個火山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在那裡獲得一個立即之地的,一個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而不自知。
這一次算是徹底的教訓了鄭勇,在後世他就是軍事基層的人才,根本就接觸不到上層的事情,說白了他就是一個工具而已,要做的就是如何讓自己更有力量,在被使用時可以更順利的完成任務。至於去打哪裡,那是上層的事情,而至於為什麼打,那就是更上層的事情了,他更接觸不到,現在好了,自己在大明的第一次正式出手,陷入到了黨爭之中,而且,還因此必須萎縮起來,隱藏起來,要完全的沉到水下去,水下的水草或者淤泥裡去,讓水麵上沒有一點證明自己存在的波紋,隻有這樣才仿佛可以保住自己現在的一切。
特麼的,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呢?難道是因為自己斬殺了多爾袞與多鐸,而遭遇到了反噬?這個可能也是有的。鄭勇他不本是不相信迷信的,不過,現在連穿越這種事情都發生了,就由不得他什麼都會相信一些了,誰又能否決神仙鬼怪的存在呢?而科學也是在不斷的自我否定中進步的,所以,武斷的下任何結論都是一種偏激,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放緩一下,都出一個緩衝的空間出來,這樣也讓自己儘量的少犯一點錯誤不是嗎?
第二天,隊伍集合,鄭勇再一次明確的重申了此次封口令的重要性危機性。朝廷的軍隊打清軍可能是不行,不過消滅自己這一個小團夥,那還是很隨便的事情。為了生存,為了以後的發展,鄭勇也是無可奈何。
最後他強調道:“軍令如山,犯者必斬!把這醜話說在前麵,這關係到我們所有人的生命,誰要是給我兒戲了,出了問題,我不會管他是誰,和我熟悉與否,情感好不好?就這麼說吧,就是七十七娘,不,這一次她沒有來。啊,大家都知道,我是最喜歡老四的,就拿老四來說吧,如果他犯了此令,我二話不說,先斬殺了,然後再哭好兄弟!”
鄭四傻感覺自己是躺著中了槍,這樣被老大喜歡了一把,真是很難受很尷尬的一件事情,不過他還是立即上前一步大聲道:“請大家監督我,如果我犯了此令,不要老大來斬我的頭,我自己就一頭撞頭,我作為一個高層,如果覺悟都達不到遵守軍令,我還有什麼臉活著!”
於是,在他的帶動下,所有的人都表明了態度,鄭通對此很滿意,下令出發。
京城紫禁城中,崇禎又掀了桌子,奏折滿地,墨汁,茶水灑了一地,還有各種碎片以及跪地上發抖的太監宮女們。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掀桌子了,這幾天他的心情非常的糟,那些原本塵消的流賊又起來鬨事了,張獻忠與羅汝才不是已經被招降了嗎?不是已經成了官軍了嗎?他都下旨封賞了,如今他們卻又造反了,那麼,當年招降的官員算不算是一種失職?犯錯?那應不應該努力?以他公正無私的性子如何能放得過他們,於是,一批批官員被處理的處理,罷官的罷官,整個大明鬨得人心惶惶,朝中的大臣們也沉默了好些。
而現在,孫傳庭的事情又有很多折子鬨起來了,他們強烈要求把孫傳庭抄家斬首。而孫傳庭本人也誠惶誠恐的上了折子請辭歸鄉。
說實話,他對這一次孫傳庭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居然斬殺了兩個韃清的主帥,他每每想到這事心裡就開心之極。因此,對他的態度就格外的好,這是一個人才以,以三萬不到的一支地方軍隊,居然和清軍八廝殺,據說斬殺了七千韃子首級,這可是自大明與大清開戰以來,從所未有之事啊。當然,這七千也隻是孫傳庭自己報上來的,不過,人頭確實是送來了一千多顆,就算是那個大頭不說,隻說這個小頭,就算隻斬殺了這一千多,那也是罕有的對韃子的戰績了。
為什麼朝廷敢於把韃清軍人的一顆人頭定為三十兩的賞格,還不是因為,斬殺的太少了,有時幾萬人打一天,最終才獲得幾十顆人頭,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啊。可是,崇禎他自己卻笑不出,因為,這些都是實情,除去虛報的,真就隻有這麼多了。而孫傳庭呢?他以前都是打流賊的,那就是一群到處跑的農民而已。
而這一次打的卻是清軍,而且,他們之間的對比,更是八萬對三萬,滿清號稱:滿萬不可敵!可是,八萬滿人,最終卻被孫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而自己居然還能帶著小兩萬兵撤走,這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其實,就要知道達子最為精銳的就是騎兵,他們的機動性是非常好的,也不知道孫傳庭用了什麼辦法,居然逃了,不但逃了,還在逃跑中設伏,斬殺了多鐸和他所攜帶的一千精騎。
這是何等的氣魄,何等的膽識,又是何等的謀略,如此人才,卻有這麼多人要求斬殺了他。崇禎當然知道黨爭,也知道他們鬥的很厲害,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們既然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程度。斬殺了孫傳庭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是功臣!可是置之不理,也不行,主和派不會同意的。這些文在朝廷中占了大多數,崇禎對此不得不顧忌。
想來想去最終隻得把孫傳庭下大獄,卻並不再去審他,等這一陣子風過去了再說吧。作為一個皇帝,他卻已經被大臣們逼成了這樣,想一想真是滿肚子的苦水沒人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