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瞠目結舌的看著廖化，幾乎都要忘記了呼吸。
以小兵之軀，對抗如神明一般的英雄？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而一想到即將去麵對這樣的一位傳奇人物，新兵也才開始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
“千夫長，您說我們可能戰勝得了他嗎？”
“你覺得呢？”
新兵沉默了。
隻見廖化繼續說道：“其實不僅如此，據說就在前幾天，那位大人剛剛帶領麾下的軍團，以碾壓性的勝利覆滅了遠在千裡外的玄雍帝國，玄雍國是什麼地方？那裡才是真正的王朝帝國！論實力，是可以反過來消滅三分地的恐怖存在，但在那位大人長達半年的攻勢下，強大如玄雍的帝國最終也都土崩瓦解了！而且我還聽說，在戰爭過後，那位大人還驅動魔物巨龍屠殺了玄雍的幾十萬的戰俘，那些屍體跟鮮血甚至多到將整條峽穀河道都給染成了紅色！”
“屠......屠殺了數十萬戰俘？！”新兵驀然停了下來，這個新兵蛋子此刻終於徹底慌了：“那我們，我們還打什麼？！我們走吧千夫長，那.....那根本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敵人！”
廖化也跟著停了下來，他看著雙腳明顯已經開始發顫的新兵，眼神中，不知為何卻多了一道溫和：“嗬嗬，現在才知道怕了？所以，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麼平日裡那麼英勇的前輩們，現在卻都很害怕了吧？”
說到這裡，廖化不自覺伸手摸了摸新兵腦袋上的冰冷頭盔，感慨萬千。
“對於我們來說，那位大人並不陌生，因為他曾是我們軍團的督軍，深受我們蜀國廣大民眾的擁戴，可如今，蜀國的人們卻都在罵他是惡魔，屠夫，罪犯！嗬嗬，人類總是忘恩負義的，現在辱罵那位大人的那些人，好像都已經忘記了當年是他以一己之力，覆滅了三分地的戰火的同時，也帶給了我們彌足珍貴的和平。”
新兵低聲問道：“那他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廖化歎了口氣，說道：“不知道，也許，是因為這五年的經曆實在太過痛苦了吧。高處不勝寒，當年跟隨那位大人的所有士兵，如今已經基本死絕了，就是那位露娜大人最終也都身消玉隕，他這一路走來，經曆了太多痛苦了，而或許正是因為這份痛苦，才逼瘋了那位大人，畢竟，當年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的......”
新兵不自覺也跟著低低歎了一口氣，他平時確實經常在外麵聽見有人在唾罵那個男人，但在軍團裡麵，卻都沒有聽過類似的負麵新聞。
但新兵還是有些困惑：“千夫長，為什麼前輩們還要去圍剿那個男人呢？你們，明明很愛戴他吧？而且，前輩們其實也都很害怕，但為什麼他們還是選擇一往無前的前進呢？”
在這個氣氛壓抑的環境之下，廖化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這也正是我們這幫老兵和你們新兵不同的地方，相比起從和平時期成長起來的你們，我們這些人更注重榮耀，當年那位大人就曾教過我們，即便身似螻蟻，也要有不屈意誌，所以我們可以放棄生命，唯獨不會摒棄自己的尊嚴跟榮耀，這才是我們小兵該有的意誌！或許在你看來很不可思議，可我們就是這樣子的，我們不是不怕死，我們隻是知道，我們應該做什麼，這跟怕不怕死沒關係......”
說到這裡，廖化不禁感歎道：“就好像我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陛下會想要追殺那位大人，但說到底，我們作為蜀兵，就應該忠於蜀國，更無法去拒絕軍令，這並不是愚忠，我們是要過去狙殺那位大人，但我們卻也同樣尊敬那位大人，不論如何，我們如今能做的，就隻有以死去詮釋我們對蜀國的忠誠，也隻有這樣，才能向那位大人表達我們對他的最高的敬意！所以你看你的前輩們雖然一樣都很害怕，但你卻看不到，他們的決心與榮耀！”
新兵低下了頭：“我，不能理解，為什麼尊重一個人，最終卻還要刀劍相向......”
“這就是命運的安排，新兵，或許當年從那位大人來到蜀國的時候，這個結局就已經注定了。”廖化再次摸了摸新兵的腦袋：“這世間是沒有是非對錯的，有的，隻是立場的不同，何況身為士兵，我們的職責就隻能是服從，何況換個角度想一想，如果讓那位大人知道，他當年帶出來的兵團，到頭來也隻是一群貪生怕死的宵小之輩，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新兵抬頭，用著極其複雜的目光看著身材高大魁梧的千夫長。
廖化說道：“我相信那位大人沒有心情跟我們鬨著玩，也不會顧念舊情，更不願看到我們這些曾經的部下因為舊情，就完全沒有了敵人該有的樣子！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把他完全視作一個必須要打敗的敵人，否則我們甚至連戰勝他的萬分之一的可能都沒有！你懂了嗎？他現在除了是我們的敵人之外，什麼都不是，也許昨天是朋友，明天還可以是朋友，但是今天，此時此刻，我們就隻能是不死不休的死敵！這才是我們對那位大人的最大敬意！”
鄭重說完這番話之後，廖化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兀自轉身，又開始小跑著跟上了前麵的部隊，隻在身後那個新兵的眼中，留下了一個越走越遠，卻時刻都顯得無比高大的背影......
這個世上，有沒有一種東西足以讓一個人為之生、為之死呢？
新兵不知道，但至少當下，他覺得兵團中的那些老兵的身上，就有著這種類似的信念存在著。
不，他也要跟著去！
他想去看看，那位被稱作傳奇的男人，他想去看看，這世間的頂點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即便代價，是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於是一咬牙間，原本還顫顫巍巍的新兵重新鼓起了勇氣，在深吸了一口氣後，也緊隨著廖化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
天空晴朗，大地蒼茫。
浩浩蕩蕩的蜀國大軍，就這樣一往無前的集結到了指定的荒涼邊境地區，最終以一個巨大的方形陣，阻擋在了一座高峰的正前方，而等到蜀兵們終於嚴陣以待的時候——
前方百米外的高峰之上，也跟著緩緩出現了一道藍白相間的冷峻身影。
那是，曾給蜀國帶來曙光與無儘榮耀的；第一傳奇！
但見碧空如洗，秋風蕭瑟。
孑身屹立於巔峰之上的男子就那樣居高臨下，俯瞰著遍布天地的蜀國軍團，銀白的發絲搖曳間，可以看見，他那雙一黑一紅的銳利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情緒波瀾，有的，隻是對那無數曾經的部下，現如今的敵人的決絕、與讚賞。
就在這方天地之間，雙方都很清楚；隻有全力以赴去殺死對方，才是對彼此最大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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