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姐妹情深,去看看吧,她在杏玢院。”
“姐夫,恕阿玫多嘴問一句。聽聞姐姐是被薑太太罰在雪天裡跪了幾個時辰才患上高熱,定是姐姐哪裡做得不好衝撞了薑太太,阿玫在這裡替姐姐告罪,還望姐夫替阿玫轉述一二。”蘇玫聲音嫋嫋如煙,溫柔極了,聽得沈重霖滿心心疼。
沈重霖想到蘇瑜看他時冷漠無情的眼神,再看眼前知書識禮,溫柔婉約的的蘇玫,不得不感歎要是娶妻是蘇玫該有多好。“雖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凡你姐姐有你一半通情知禮,也不會有這通罪受。”
沈重霖的話讓蘇玫如沐春風,心花怒放,她這趟是來對了。“姐夫發過譽,阿玫這就去看姐姐,不耽誤姐夫腳程。”
“去好好勸勸你姐姐,她的脾氣你該懂得。”沈重霖說完,與蘇玫擦身而過,有意無意碰到蘇玫的手帕。
蘇玫的心一縮,既是歡愉,又似順不過氣,她的隨侍丫頭采雲忙扶住她。
“姑娘,沈大爺走了,你的臉都紅得像火烤了。”
蘇玫嗔瞪她一眼,“你個壞丫頭,敢取笑我。”
袁嬤嬤站在不遠處的假山旁,看著蘇玫和沈重霖你來我往宛如綿綿情話般的言談
,眉毛得皺得能夾死蚊子。這個蘇玫在蘇宅就是個不安份的,明裡暗裡就知道與自家姑娘攀比,如今自家姑娘得了這門好親事,隻怕她做夢都妒忌得牙癢癢。
瞧著她施施然往杏玢院而去,袁嬤嬤緊著腳步趕在她前頭回到杏玢院。得知蘇瑜未醒,便將蘇玫主仆二人攔在了杏玢院外。
“我家大奶奶燒得厲害,用了藥才躺下,勞姑娘好意前來探視,這就回去吧。”
袁嬤嬤打小跟在蘇瑜身邊,就是現今的大伯母見著袁嬤嬤也得忌憚三分。蘇玫識趣的站在原地,憂心滿腹的盯著袁嬤嬤,“姐姐病得這樣惱火,真叫人擔心。”
“是啊,若姑娘真想見我家大奶奶,也不知得等多久。讓姑娘這樣乾等著,肯定不合適。”
蘇玫此行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既已得償心願,何苦乾等著那病怏怏的蠢貨醒來?醒來她還得應付,她們之間從來都是夾槍使棍的酸棗話,誰也不服誰。此際從善如流,回去算了。
“那勞嬤嬤跟姐姐說聲我來過了。”
袁嬤嬤乾扯著笑容送客,“姑娘慢走。”
袁嬤嬤回走,采玉站出門外往她身後張望,“走了麼?”
袁嬤嬤點頭,聲音卻極沒好
氣,“咱們姑娘真是命苦,攤上這樣的婆家。剛才太太把我叫了去,讓我跟大奶奶說一聲後日她和二姑娘要去普寧庵進香,叫大奶奶早作安排,彆給沈家丟人。我的天爺唉,她是不知道大奶奶還病著麼?她根本沒把咱們姑娘當人,她當奴兒在使喚呢。”
采玉聽了也是滿肚皮憋悶,“這可怎麼好?大奶奶還病著,怎麼安排?”
“好在還隔著一日,等大奶奶醒過來再說吧。”
蘇瑜是次日早晨醒的,吃了早飯又用了藥,感覺腦袋清明了許多。靠在榻上,聽袁嬤嬤敘說婆母薑太太的吩咐以及堂妹蘇玫前來探病的事。
薑太太是在昭姐兒滿六歲那年被沈菡回娘家給氣死的,沈菡如願嫁了縣裡的小衙內。那小衙內皮相生得極好,卻是個腹內草莽常愛粘花惹草的輕浮之輩。沈重霖進士及第,一時間沈家水漲船高。沈菡開始嫌棄小衙內毫無長進,又愛眠花宿柳到處獵女,回娘家找薑太太哭訴。小衙內找上門來,聽著沈菡說的那些難聽的話一時惱羞成怒,當著薑太太麵就開打。那段時間薑太太本就染了風寒,當即又急又氣,一口氣沒上來倒噴出一大口血,人就走了。
如今重逢這段過往,蘇瑜打算好好利用。
“嬤嬤,我記得普寧庵門口有個算命瞎子。”
“可不是,在普寧庵門口算了大半輩子命了,姑娘問他做什麼?”
蘇瑜示意袁嬤嬤靠近,在她耳邊好一陣輕聲細語,末了還添一句,“他也不過是想買幾畝肥田和幾間鋪子過光景,彆舍不得銀錢,多多給就是。”
這不是重點好不?袁嬤嬤訝然的盯著蘇瑜看了好一會兒,覺得這兩個月除了有所清減也沒什麼改變,怎麼心性突然就轉了呢?這門姻親雖說是大老爺撿的,可也是姑娘相中了才算數的啊!
“如今雖說是夫妻不睦,但好歹有個安身立命之地。姑娘真要這般折騰,到了可沒回頭路哦!
袁嬤嬤多慮了,再沒有這樣的回頭路更好的路了。不然難道還要像上一輩子一樣為沈家勞心勞力操持家務、庶務,將沈家一路帶進逼人的富貴裡,而她自己當牛做馬累死累活無人問津嗎?
蘇瑜疲倦的歎了口氣,良久才道:“照吩咐去做。”
采玉不知道大奶奶跟袁嬤嬤交待了什麼,隻見袁嬤嬤點頭算是應下了。
袁嬤嬤卻是清楚,姑娘這是想脫身了。
袁嬤嬤按照吩咐準備了
舒適的馬車,坐墊、靠枕都選用極好的河南棉,車中暗格裡頭的飲用吃食一應具有,甚至準備了紅泥小爐和茶具,體貼入微到了極致。
薑太太出門那天坐到馬車裡,表示很滿意。想著蘇瑜總算有件事做得她滿意,這讓她心情很是愉悅,與沈菡一起說說笑笑到了普寧庵。
吳夫人在庵中抽了支上簽,薑太太抽了支中簽。
兩人同去找庵門外那個算命瞎子解簽,那算命瞎子說得吳夫人很高興,在解薑太太簽文時,薑太太是越聽臉色越難看。同行的吳夫人又忍不住挑撥刺激兩句,薑太太那脾氣瞬間就炸了。
薑太太那顆心像在火上焚烤,上了馬車看什麼好安排都是假惺惺的裝模作樣。
沈菡見阿娘惱成這樣,大嫂蘇氏肯定又要遭殃,一顆心雀躍得像剛出籠的鳥兒,恨不得生了翅膀飛回府去看蘇氏是怎樣被阿娘收拾的。
沈重霖昨日在縣上的文會上受到極力吹捧,這讓他內心很是受用,但也並未因此而飄飄然而不自知。此時他正在書房溫習書本,備戰明年春闈,準備一舉成名。
體身小廝大春在書房外喊話,“大爺,太太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天塌下來的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