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裡大事小情袁嬤嬤但凡能做主都不會到蘇瑜麵前張嘴,她來回話定是事情超出她的權限或是控製。
蘇瑜跟著袁嬤嬤匆匆離開月溶院,一路上大概了解了些情況。
祥哥兒媳婦懷有身孕,又有袁嬤嬤照顧,這小兩口住在一間單門獨戶的院中。
袁嬤嬤腳步輕快在前引路,蘇瑜緊隨其後。此時院門口圍了不少人,袁嬤嬤驅散了些,紛紛讓路給蘇瑜等人。
蘇瑜一腳邁進門檻,果真見到一個約莫四歲左右的男孩躺在炕上,祥哥兒媳婦給他蓋著很厚的被子,那男孩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此時汗水涔涔,紅得像煮熟的河蝦。
“怎麼燒得這樣厲害?”蘇瑜一見著這情形,腦袋裡有些恍惚,似看到那一世昭姐兒發高熱。近到床前,手尚未伸去碰額頭就被熱氣給烘著了。
“昨兒後半夜有些低熱,天剛亮的時候越來越燒得厲害。”祥哥兒媳婦隻是懷著孩子,還沒帶孩子的經驗,這會兒嚇得渾身有些哆嗦。
蘇瑜斜了袁嬤嬤一眼,示意她將祥哥兒媳婦帶出去。
蘇瑜伸手摸了男孩手腳,都很熱,抬手就將蓋在男孩身上的厚被子掀開一層,一邊問祥哥兒,“喂什麼藥了嗎?”
“沒有,但奴才用酒給他擦過身子,奴才小時候奴才的阿娘就是這樣給奴才退熱的。”祥哥兒說話的聲音在抖,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怪不得進來有一股子酒味兒,但這退熱的方法極容易出事,她趕忙出聲吩咐,“你趕緊進城
一趟,去請回安堂的杜大夫出診,叫個人跟你一起去打探打探誰家丟了孩子。”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祥哥兒跌跌撞撞跑出去。
“采玉,我記得去年外祖母給了我一瓶清熱解毒的丸藥,你快去找出來。”蘇瑜邊說邊掀開被子,看清男孩身上穿著祥哥兒的粗布衫,抱起他就往月溶院去。
采玉用跑的回到月溶院,夏蓮已將早飯準備好,“你忙忙慌慌乾什麼?姑娘哪裡去了?不是說要好好吃頓早飯嗎?”
“說你就知道吃還不承認,莊子裡出了事你也不知道。”采玉瞪夏蓮一眼,拉開抽櫃找丸藥。
“出事了?出什麼事了?”夏蓮邊問邊反應過來,“我聽說昨夜祥哥兒拉了個孩子回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是這事兒嗎?”
采玉又白了她一眼,沒功夫理她。聽著外頭腳步湍急,立即前往門口打簾。
夏蓮見著蘇瑜抱著個孩子入來,嚇得捂住嘴。
“夏蓮你手巧,去庫裡領了料子給這孩子做兩身衣裳,趕緊。”蘇瑜將孩子放到自己床上,拿出手帕為孩子擦汗。
夏蓮點頭如搗蒜,仔細目測完孩子的身量便出門去。
采玉將丸藥遞到蘇瑜手裡,又遞來溫水。
蘇瑜扶住男孩將他的唇擠開塞進藥去並喂了水,見孩子將藥吞下才停止喂水。
扶孩子躺下時發覺他的手又涼了,扯來采玉疊好的被子嚴實的捂在孩子身上。
袁嬤嬤打外頭進來,瞧著姑娘照顧幼童如此嫻熟,心頭十分詫然。
“采玉,去打盆涼水進來。”袁嬤嬤吩咐完,站到床前,“姑娘,我來看著你去吃早飯吧。”
蘇瑜哪裡還有胃口吃早飯?想那時昭姐兒生病,高燒反複三四日,她是沒日沒夜的守著,直到痊愈方才能安心。眼前這孩子情況不好,莊中又無大夫診治,孩子可憐,勾起她無儘悲憫和思念,一時難過不已。
“嬤嬤,這孩子怕是著了風寒才發高熱,咱們莊子宴塘邊不是種著艾草和石菖蒲麼?你趕緊讓人去折些回來煮了水端過來。”
姑娘竟連此事都知曉?袁嬤嬤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濃了。
“好好,我這就吩咐下去。”
采玉端了水進來,擰乾巾帕遞給蘇瑜,“這孩子燒成這樣真可憐。”
“咱們遇到也是場緣分,儘力照顧吧。”蘇瑜淡笑著,眼裡竟是慈母般的溫柔,如月光。
采玉脫口而出,“瞧姑娘這用心,竟像生養過似的。”
蘇瑜臉上的淡笑一僵,她可不是生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