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這聲含笑輕喚,仿佛天籟入耳,劉尚民心裡舒坦得像大熱天躺在冰坨裡。忙擱下茶盞起身朝蘇瑜長揖到底,“蘇姑娘有禮。”
蘇瑜點點頭,路過他走向主位。
一股香風湧進劉尚民鼻息,瞬間如飲美酒,醉得雲裡霧裡。
“劉公子的來意我知道,我的意思劉公子也曉得,你再到鄙莊,莫不是我尚有什麼地方說得不清楚,劉公子不明白?”
劉尚民趾高氣昂,拿下巴尖指著蘇瑜,“蘇姑娘,咱們有話好說好商量不是?彆把話說得那麼絕嘛。我知道你是下堂之人,婆家不要娘家不喜,想必打理這梧桐山莊也是傾儘所有,能得個安身立命之地不容易,這些我都能理解。先前我開的價不低了,蘇姑娘不願意是我沒摸準姑娘的心意,如今知道了,我倒有個提議,絕不會讓姑娘吃虧。”
不讓她吃虧?難道還要讓她占大便宜?
蘇瑜不言,洗耳恭聽。
“家父甚是中意這梧桐山莊,我又是劉家獨子,將來這梧桐山莊就是我的。姑娘若能與我喜結良緣,不但不必離開梧桐山莊,還能有個安身立命之所。還有個好事,下個月初二我姐夫五十大壽,屆時我向他提及此事請他為我們主婚,他定會樂成佳偶,姑娘意下如何?”
蘇瑜聽了不禁訝然萬分,隨即心下哭笑不得。這劉尚民要蠢成什麼樣才能得這樣奇葩的想法?“劉公子的美意妾身心領了,可惜妾身與劉大爺緣分不深,這輩子做朋友都勉強,更惶論做夫妻了。”
“你……”見蘇瑜如此嫌棄自己,劉尚民的臉色立即雲轉陰,“蘇姑娘,你這是給臉不要臉啊?本公子跟你客氣才跟
你商量,不然你以為你能保這梧桐山莊幾時?你應該曉得我姐夫是何人吧,隻要他一句話,到時候你還不得乖乖奉上?”
“再說你一個下堂婦,本公子不嫌棄你,你還能嫁進我們劉家,那是你幾生修來的福氣,今天小爺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把梧桐山莊賣給我,要麼你和梧桐山莊一起進劉家,你選一個吧,今日你若不給我個答複我是不會走的。”
果真作賤上了。
這是要賴在梧桐山莊,還帶這麼算潑皮的。
蘇瑜覺得這趟出來錯了,她不該意圖跟個拎不清的人浪費時間。
她歎了口氣,起身看著劉尚民,“劉公子,臉是個好東西,你可以要一下。”
劉尚民被咽住一口氣,看著蘇瑜起身離去。不忘看著她的倩影喊,“我就在這裡等,我爹知道我來這兒了,我爹知道,我姐夫就會知道。”
夏蓮皺眉跟著蘇瑜,還沒到垂花門就忍不住開口,“姑娘,這劉公子欺人太甚,奴婢真想上去扇他兩個耳刮子。”
“你這麼焦燥做什麼,才多大點兒事就沉不住氣。”穿過垂花門,回到月溶院,阿晗在門口翹首以盼,她緊了兩步笑著牽起他的手,“怎麼出來了,風涼,進去吧。”
阿晗點點頭,袁嬤嬤迎出來,“怎麼樣?打發走了嗎?”
夏蓮忿不過,竹桶倒豆子似的將經過說了一遍。
袁嬤嬤啐了一口,“混賬東西,竟敢打這樣的齷齪主意。”
蘇瑜坐在小榻上,隨勢將阿晗抱在懷裡,腦海裡回想起劉尚民的一句話,蘇瑜玉眸一彎,合眼間計上心來,“咱們還真不敢將他如何,夏蓮你再去趟花廳,告訴那二流子就說我需要半個月
時間考慮,屆時再讓他來尋我。”
“來尋你做什麼?這樣的登徒子姑娘就該離得遠遠的。”這些年袁嬤嬤對蘇瑜心性變化之大之莫測深有體會,生怕她真會願意嫁給那劉家。
“我記得劉大戶家做的是南北貨營生,他家的花椒和辣子幾乎壟斷了半個上河縣。”蘇瑜眼神微斂,透著淡淡的精光。
這些事是打劉家大郎頭一次上門後便著人去查的,袁嬤嬤點頭,“他家再家大業大,看那劉大郎的脾性也不是個好歸宿,姑娘可彆犯糊塗。
她想那裡去了,劉大郎?
可笑!
“嬤嬤彆擔心,我自有計較。”
夏蓮出去傳話,蘇瑜吩咐袁嬤嬤將大春叫來。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阿晗看著蘇瑜這麼忙,他擔心她,更不想有人欺負她。
蘇瑜輕點他的小鼻頭,“沒人能欺負到我,彆怕。”
阿晗在蘇瑜懷裡垂下頭,小小的瞳孔裡冷瀲層層。
大有進來先是向蘇瑜磕了個頭,爾後聽吩咐。
等到蘇瑜吩咐完,大春看了看蘇瑜懷裡的阿晗,欲言又止。
蘇瑜知道肯定是有關阿晗的事情大春不方便說,便吩咐袁嬤嬤送大春出去。
袁嬤嬤回來也沒說什麼,午後阿晗用過藥後睡著了,她才悄悄告訴蘇瑜:“都沒消息。”
蘇瑜站在廊下望著白菱山上鬱鬱蔥蔥的樹海,沉思了好一會兒,“怎麼會沒消息呢。”
袁嬤嬤也歎息道:“孩子都是父母的血肉,誰家丟了孩子不著急的?依奴婢看這阿晗估摸著不是走丟的,而是被……”
而是被丟棄的。
袁嬤嬤例來麵硬心善,她不忍說那兩個字。
是啊,要發現孩子不見了早該發現了,怎麼會
無人尋找?不可能沒有動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