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叫蘇瑜有些尷尬的,是宣晗當著宣祈的麵喊她阿娘,喊得順嘴極了,跟親生的似的;相反當著她的麵喊宣祈阿爹,喊得同樣順嘴。她不時聽到小丫頭們議論,說不如讓她招了宣祈做上門女婿,坐實那阿爹阿娘的身份。
直聽得蘇瑜的小心臟嚇得窒息,老臉都不知往哪兒擱。
宣祈是什麼人?
她是什麼人?
隻有那些不知情人的才敢想。
“你想什麼呢?”
蘇瑜坐在小亭裡,望著不遠處宣晗和幾個小孩子在爬樹摘櫻桃,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大嚇。
“你嚇著我了。”
宣祈坐到她對麵,覺得春末初夏的風清清涼涼很舒服。“聽你嬤嬤說你的茶藝不錯。”
這是要讓她擺茶席?
蘇瑜不作聲,宣祈也不作聲。
蘇瑜認輸,吩咐一旁的夏蓮去準備。
“蕭爺在這裡也住了些時日,不知府上是哪裡的?”素日碰到也隻是淺談幾句,蘇瑜還是頭一次主動問他家世。
宣祈知道蘇瑜這是開始套她的話了。他問宣晗蘇瑜跟他說過些什麼,那孩子便什麼都告訴了他。
她為什麼不讓宣晗在彆人麵前提京城?
一個坐在茶樓裡喝著茶就能讓整個上河縣鬨得天翻地覆的人,他可不相信她隻是隨口好心的提了一提。
“你看我像是做什麼的?”
得,他謹慎得很,估計以她的本事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了。
“看蕭爺氣度不凡,家世定然不俗。”
“你想知道麼?”
“不想。”
她笑意俏皮,拒絕得甘脆,更叫他心頭生疑。
坐得如此
近,所以,他能清晰看到她笑容裡的客氣和疏離。今日更是毫不掩飾,這是要逐客了麼。
“阿晗真的很中意蘇姑娘,蘇姑娘難道就不好奇阿晗的來處麼?”
“沒什麼可好奇的。”蘇瑜不進宣祈的話套,“阿晗年紀尚小,等到你們離開梧桐山莊,再過些時候,他哪裡還會記得曾叫過什麼人阿娘?再者我等萍水相逢,遲早緣儘,我知道那麼多對我可沒好處。”
“我竟沒看出來,姑娘如此薄情。”宣祈纖唇的嘴唇淺掀,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蘇瑜隻當沒見著,夏蓮備好茶席回來。紅泥小爐,青銅壺,瓦窯杯,蓮花竹節茶葉擦,一一擺好。
夏蓮燃炭燒水期間,蘇瑜將視線移往彆處,一縷青絲拂麵,宣祈笑道:“在下一直好奇,姑娘這莊子名為梧桐,卻怎麼不見莊內有梧桐樹?”
周圍微風繾綣,送來花香陣陣,遠處阿晗和幾個小夥伴笑聲清脆。
蘇瑜說:“既為梧桐山莊,定是有梧桐的,隻是這莊子經了幾次手,估計是哪位前主不喜,都砍了罷。”
蘇瑜抹好茶粉,沏上水將聞香杯遞到宣祈麵前,方道:“蕭爺請。”
宣祈將蘇瑜一係列動作都看在眼裡,不疾不徐,從容有序,一切自然雍容,像是練了成百上千次。可她才多大,除非從知事起就事茶。
這又是在他心裡烙下的一疑,這個蘇瑜,竟讓他有些移不開眼。
宣祈對自己起的心思詫異了一瞬,先不論他倆天壤之彆,這些日子相處,阿晗左一聲阿爹右一聲阿娘
,叫得不知內情的人絕對認同他們是真正的一家人。可他除了覺著她感到一絲尬尷外,並未見她對自己有何非分之想,甚至多一絲其他的想法都沒有。
在女人這事上他從未有過刻求,不說他身份地位如何,這算這張臉女人見著也是趨之若附。偏偏蘇瑜見著他眼神裡是無波無瀾,甚至連看他都不屑,有的隻是嫌棄,想趕他父子倆離開梧桐山莊。
可她為何不明言?
是不能?
還是不敢?
“看不出蘇姑娘這事茶的手藝如此純熟,不知練了多久?”宣祈在心中暗暗驚歎,這事茶的手藝不壓於京城名妓嫣如小姐,嫣如小姐可是打小就練,蘇瑜莫不是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