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嘴甜。”靠在床上,龐老夫人說:“今日這周老太太倒有些氣度,我倆一見如故。”
香荷一邊往龐老夫人身上蓋被子,一邊說:“恒姐兒的確不像話,仗著她阿爹寵溺這般肆意妄為,也沒人管管她。”
“恒姐兒是個被嬌慣大的孩子,這次非跟著汪醫官到這小小的上河縣來,也不隻是為了替她祖母來看我這個老太婆。”
“老夫人是說恒姑娘是為嶽少將軍來的?”
“可不是?嶽少將軍在百十裡外繳匪,有消息說下個月就能得勝還朝,恒姐兒愛慕嶽少將軍又不是什麼秘聞,她
此次肯受累,不也是因著芳姐兒跟著眉姐兒到上河來的緣故?”這些年輕姑娘們的心思,她這個老太婆一眼就看透。
香荷沏了盞茶送到宋老夫人手裡,“我看眉姑娘倒和芳姑娘交情更厚些。”
“恒姐兒跋扈,她也不想要這麼個厲害的嫂嫂。”吃了口茶,龐老夫人淡淡道。
“這些時日姑娘們也沒消停,上河縣周圍的景致大抵都去過了,前兒回來還說什麼找了個瞎子算命,也不知算的什麼,反正恒姑娘回來一臉的不高興。”
“瞧著那一臉的官司,肯定是那算命瞎子說了不好的事。”龐老夫人將茶盞遞回香荷手裡,“適才在廳上,不就是因著周老太太提了那算命瞎子幾句好才惹得恒姐兒不高興麼。”
“說起這周老太太,有鄉紳太太說她家有個被休棄的外孫女。”香荷初到上河縣,什麼八卦她也都聽。
龐老夫人笑道:“年前到咱們府上拜訪的工部吏官沈重霖你可還記得?”
香荷點點頭,“記得,他和咱們老太師算半個同鄉,老太師很是看重他。”
“這周老太太的外孫女就是被他休棄的。”
香荷訝然,上河縣雖不大,但也沒想著真能碰上,“說是周老太太將那外孫女接來上河縣,但那姑娘也不知何因不肯到孫府裡進孝,而是獨自住在外頭。”
說到這點上,龐老夫人有些不大高興,“雖說是被休棄,好歹父母建在,又有外祖母庇佑,怎的這般任性。”
“罷了,那都是彆人家的閒事,老夫人快歪著歇歇。”
“都是你誆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會子興頭上你又歇嘴了。”龐老夫人邊說邊
抱怨。
香荷哭笑不得,這個老夫人越來越像小孩子。
十月初,相見歡酒肆的酒供不應求,洪掌櫃親自來了兩趟,問蘇瑜是否要擴大鋪麵。
蘇瑜拒絕了,什麼東西都是少或是求而不得才珍貴,多了,得到了反而沒那麼彌足珍貴。
她從酒坊出來,走在山間小道上,路兩邊開著香氣略顯刺鼻的野菊花,大片大片的常春藤沿著褐紅的路爬上桶粗的樹,已經沒什麼蟬鳴聲了,抬頭倒是能見到不少鳥窩。
“姑娘,咱們走快些吧,你沒聽洪掌櫃前兒來說謠傳有山匪逃進這深山老林了麼?”雪嬌說話語聲柔柔的,滿是催促。
“逃進深山老林也不見著就非得是咱們這一片不是?”蘇瑜不懂雪嬌在擔心什麼,總覺得這個小丫頭在她的問題過分的緊張和敏感。
“這山林一片連著一片,林深樹密,那些山匪都是亡命之徒,姑娘還是小心為妙。”雪嬌一臉認真,說得蘇瑜不得不受到感染,仿佛指不定從哪個樹叢裡就會跳出幾個草莽大漢來似的。
“好好好,那咱們走快些。”
主仆二人剛才山腳出來,迎麵就碰上蝶依小跑而至,“可算是見著人了,姑娘怎的去那麼久?”
“怎麼,你也擔心我被山匪得擄了去?”蘇瑜越是見這兩個小丫頭緊張就越是想笑,如今太平盛世,就算有匪況,不也派了寧威將軍家最出息的小輩來繳匪了麼?
蝶依心裡是著急的,但嘴裡卻說,“不是,是二姐做了炸蕨菜丸子,好些個丫頭下仆太沒規矩,姑娘再慢點兒,炸蕨菜丸子可就沒有了,那可是今年最後的蕨菜丸子,這些都是二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