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嗔怪,蘇瑜立即走到餘氏麵前,福了晚輩禮,“二舅娘安好。”
“好孩子,不必多禮,你嫻姐姐讓我給寵壞了,說話沒分寸,你可彆怪她。”餘氏想將孫嫻得罪蔣氏的話往回兜一兜。
蘇瑜但笑,又站到蔣氏麵前,“三舅娘安好。”
“嗯。”蔣氏陰陽怪氣應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蘇瑜也懶得理會,來到孫
嫻麵前,“嫻姐姐好。”
“瑜妹妹長得這樣好看,倒不像是蘇家的姑娘,像是我們孫家的姑娘。”孫嫻著實是仔細看了看蘇瑜,她沒有被休婦人寄人離下的嬌嬌怯怯,倒有幾分大家世族姑娘的端淑坦蕩。自己方才說她的那句話,連蔣氏聽了都不勉臉臊尷尬,她卻聽得鎮定自若,連眼神裡的波紋都不曾有過。
“她如今養在我身邊,可不就是我們孫家的姑娘。”
“是,祖母,是孫女說錯話了。”
“哈哈哈……”周老太太大笑起來,“嫻姐兒是最先到京城的,有空帶瑜姐兒出去多轉轉,也讓她好好熟悉熟悉。”
這滿屋子的人,估計就她最熟悉京城吧,可麵對周老太太的好意,蘇瑜還是很感激。
這一世她晚了兩年進京,也不知從前她握在手裡的那些產業是否還在原主名下。此番她帶足了銀票進京,不僅要生根立足,還要誰也不能任意欺負。
眾人又說笑一陣,才挪到席麵上用晚飯。
苗二姐求了她阿娘和周老太太,隨著眾人一起進了京城,隻是有了其他廚娘和她阿娘上陣,她便隻能打打下手切切菜什麼的了。
路上她悄悄問過蘇瑜,還會不會單立門戶,她可不想一輩子給人打下手。
蘇瑜沒正麵回答她,怕她憋不住話露了形跡又惹出事來。
晚飯散後,各自回屋歇息。
景暉院裡,蘇瑜沐浴洗漱出來,蝶依和雪嬌已為她鋪好的床。
院裡的新麵孔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名喚香瑩。此時她拎著一壺熱茶
進來,低頭垂眼,生怕讓人瞧見了她的模樣似的。
“姑……姑娘……,二太太說這茶叫茉莉香,讓姑娘睡前飲一杯,助眠的。”
二舅娘令她送來的?蘇瑜想說謝來著,但見那小丫頭舉止有些局促,頭都要掩進懷裡去,蘇瑜再瞧著桌上那壺從壺嘴裡冒著溫煙的茶,心思徒然淡了淡,眼底淌過一陣暗芒。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香瑩轉身就走,更像是跑的。
“總算是到京城了,這些時日一直在路上奔波,姑娘肯定也很疲憊,早些休息吧,今晚奴婢值夜就守在外頭,姑娘有事就喊話。”雪嬌邊抖被子邊說,絲毫沒注意到香瑩有何不妥。
“姑娘累了這些天,今晚肯定好睡。”蝶依也幫著雪嬌整理床鋪。
“不必了,今晚我想一個人呆著,你們也累了,下去好好睡一覺。”蘇瑜很累,卻沒有睡意。
“可是……”
“沒有可是,院子裡有值夜的小丫頭,有事我會喊她們的,你們都下去吧。”
雪嬌和蝶依不再堅持,等到門棱一扣合,蘇瑜臉上的表情便垮下來。
她躺在床上不敢合眼,一合眼,便是那人被活活淩遲的場麵。
血腥,恐懼,像無數不著痕跡的線拚了命往她的記憶裡鑽。又想到宣祈對她不同與在上河縣的輕浮作派,蘇瑜冰涼的心開始沉得厲害。
宣祈這個久而重逢的見麵禮,送得令人心驚膽寒。
雪嬌留在孫府聽傳,蝶依則趁黑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突然縱上屋頂,幾個閃身便消失在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