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城,好像你三舅娘還是不肯放過你,你不考慮像在上河縣那樣在京外置個莊子獨善其身麼?”
是有這個打算,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外祖母眼巴前,我哪裡還敢有所動作?她沒請個教養嬤嬤進府教我規矩已是我的福德了。”
“這話怎麼說?”
蘇瑜不願多說,與一個天下聞之發抖的人這樣平和的聊天已是奇事,她哪裡還敢將自己的私事吐露更多?
“不是什麼值得提起之事,難免汙了王爺的耳朵。”
庭前徒然降起飛雪,洋洋灑灑漫天舞起。蘇瑜起身來到庭前,手伸出廊沿之外,看著落雪跌在掌心,隨即很快消融。
宣祈拿了蘇瑜的氅衣,行至其後,將氅衣披在蘇瑜肩膀上。
蘇瑜回望他,又給了宣祈趁機為
她係好帶結的機會,這溫柔恬靜的一幕擱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令人豔羨的一對。
蘇瑜受不住宣祈這樣的示好,眼簾低垂,身退一步,重新望出去,“你瞧,牆角那枝梅花綻得真好看。”
宣祈卻是盯著蘇瑜,深遂的瞳眸裡是盈盈的柔光,“是的,很好看。”
蘇瑜直覺耳根發燙,極為不自在,“我在說梅花,王爺在看什麼?”
“你在看你的梅花,本王在看本王的梅花,都好看。”
這是……情話?
蘇瑜本就臊紅的顏容又飛上兩抹羞嗔,她真是瘋了,見了不該見的人,更聽了不該聽的話。這若大的攝政王府,內有多少女眷侍妾,宣祈這副撩人的手段也不知對付了多少女子。
如此一想,蘇瑜有些發暈的神智逐漸冷靜下來。
有小丫頭過來,在宣祈麵前曲膝,“王爺,晗公子醒了。”
這句話替蘇瑜解了尷尬的圍,她彆過身朝宣晗的居室而去。
宣祈心道這小子醒得不是時候,又是眸中攜笑跟上蘇瑜。
宣晗坐在床上正揉眼睛,聽到腳步聲響,接著珠簾被人撩起,看清來人時倏地掀被衝過去,緊緊抱著蘇瑜,“阿娘,阿娘,你真的來見我了。”
蘇瑜蹲下身子,看著宣晗激動得眼淚汪汪,自己的眼睛也跟著濕潤起來,“阿娘與阿晗有過約定,阿娘就不會失約,瞧瞧,我的阿晗長高了呢,以後可不準生病了,阿晗病了阿娘會擔心的。”
阿晗緊緊摟著蘇瑜的脖子,“阿
娘,我好想你,我有好好背書哦,字也練得極好,太傅都誇我了呢,我現在就拿給阿娘看看。”
宣晗就要去拿字貼,蘇瑜忙拽住他,“不急,外頭落雪了,你先把衣裳穿好,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看可好?”
“你阿娘說得對,先把衣裳穿好,時間有的是,不急。”宣祈走進來,站到蘇瑜身邊說。
宣晗很聽話。
還是之前傳話的小丫頭進來將宣晗的衣裳遞上來,宣祈看著蘇瑜熟練的為宣晗穿上衣裳,繡有祥雲的半衣,墨青色的褲子,再踢上虎頭鞋,又綰了發頭,宣晗看起來像從未病過般的精神。
“阿娘,你跟我來。”
宣晗拉起蘇瑜的手往簾外的屋子去,那裡有一張很大的長形桌,桌上擺放的筆架是由紫檀香木製作,掛著四支難得的諸葛筆。墨是圭墨,硯是端州進貢的極品端硯,紙是澄心紙,難得又珍貴。
“阿娘,你看,這就是太傅誇獎我寫得好的字貼。”
宣晗遞給蘇瑜一張字貼,接著滿臉期待的看著蘇瑜。
蘇瑜低頭,手裡的字貼上是個‘斂’字,一見這字蘇瑜整個人都不好了。宣晗年紀小,蘇瑜卻是懂的。宣晗是北國質子,本是寄人蘺下,該是諸事收斂,偏宣祈給了他宣姓,還養在了攝政王府,這多少讓朝廷那些中規中矩的大臣極為不滿罷。
太傅誇宣晗這個斂字寫得好,估計平日裡儘讓他寫這個‘斂’字了。
這是乾什麼,讓這麼小個孩子懂得收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