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在瞳暉院坐了片刻,就告辭離開了。
夜裡風又緊又冷,直往人脖子裡鑽。
“我這個大舅娘看上去挺富態的,就是眼下不少烏青。”回景暉院途中蘇瑜隨意說著。
袁嬤嬤說:“先前大太太那番話奴婢也都聽見了,誰攤上這樣的事都會著急上火,大太太還好好的
已然不錯了。”
也是,兒子兒媳鬨不和,姑娘女婿鬨不和,是她腦袋也得痛。
蘇瑜頗為讚同點頭,主仆二人準備穿過月洞門,從廊下小徑回景暉院。廊下燈籠搖搖晃晃,照著腳下的路還算清明。
突然從月洞門裡衝出一抹身影,與蘇瑜不期而遇重重撞在一起。
“唉喲……”
“唉喲……”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袁嬤嬤趕緊去扶被撞倒在地的蘇瑜。
“那個不開眼的狗東西,竟敢攔姑奶奶我的路,不要命啦。”
蘇瑜額頭被撞得發了聲悶響,她揉著額頭看清與她相撞之人,隻見她生得鵝蛋臉,柳葉眉,一雙眼珠子迸著怒焰,像要將這院子裡的冰天雪地都燃起來。
蘇瑜不認得她,在孫家呆了整日的袁嬤嬤識得,“武二奶奶,這是孫家的外孫姑娘蘇姑娘。姑娘,這是武哥兒的媳婦譚氏。”
譚氏的丫頭素菊匆匆趕來,將摔在地上的譚氏扶起來。譚氏非但不領情還一把將她推開,“滾,彆拿你的臟手碰我。”
素菊忙忙委屈的低下頭,不敢言語。
“原來是武二表嫂,阿瑜有禮。”蘇瑜忍著頭疼對譚氏和顏悅色。
譚氏也被撞得頭昏,但她現在更是怒不可遏,適才她去找孫學武,竟發現他與素菊在調情,素菊是他的通房不錯,但也是她的肉中刺眼中釘。
她和孫學武大吵了幾句衝出來,正準備去尋大太太,她要回湖州去。沒想到在這裡又讓人給撞得
頭昏,一時血氣上湧,怒火攻心,她一指捂著額頭,一手指著蘇瑜,惡言出口,“彆給老娘套近乎,誰是你二表嫂,我知道你,你不就是沈家那個下堂婦麼?我也聽人說了,你死皮賴臉扯著老太太進京,是以為想這京城地界兒沒幾人認識你,好擺脫下堂婦的名聲是吧?我告訴你,天下沒不透風的牆,你那下作的身份遲早會讓人知道,你賴在我們孫家,打了這麼久的秋風,你好意思嗎你?”
上輩子她從周老太太那裡聽說過這個譚氏,湖州當地望族的嫡女,出了名的嘴狠,孫學武吊兒郎當風流成性,卻硬是被她掐著沒納進半個妾室,一哭二鬨三上吊,常常弄得孫家雞飛狗跳家宅不寧,算是極有手段的。
沒想到見頭一麵,她便刷新了蘇瑜對她的極品印象,這人簡單和她的繼母何氏有得一拚。
“二奶奶,是誰告訴您我們姑娘是扯著老太太進京的?這可不是事實,事實是……”袁嬤嬤聽不得旁人抵毀蘇瑜,想要解釋。
“你給我閉嘴,不僅主子不要臉沒規矩,連個奴才也沒規矩。”譚氏根本不給袁嬤嬤解釋的機會,“什麼事實?事實不就是你站在老娘麵前,讓老娘見著你了,若不是你賴著老太太,我能見著你嗎?”
好有道理,她竟無法反駁。
蘇瑜的頭漸漸緩了痛意,她覺得讓人這樣欺負是乎也不是個事兒。
“既然你不想當我二表嫂,那我便喊你孫譚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