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譚氏,未曾梳洗,眼下烏青泛泛,頭發在圈椅上不知摩梭了多少回,略顯無章雜亂。還是昨日那一身雪緞錦裙,也都有些褶子痕跡,顯得極不端莊。譚氏將蘇瑜看在眼裡,一時產生了些自卑感,更恨自己變成這副樣子都是拜蘇瑜所賜。
蔣氏畢竟上了年紀,自是更不用說,她眼窩略陷,眼下烏青比譚氏厚重,眼角的紋路十分明顯,很顯老態。她看著蘇瑜如此光鮮亮麗,想到自己兩個被她迫害的姑娘,也是氣得渾身更冷了。
周老太太一出來,看見蘇瑜這身招搖的打扮,便知道是故意來氣譚氏和蔣氏二人的。
“瑜姐兒,這麼早就來啦。”
周老太太一發聲,譚氏回過神來,一通搶白,“蘇瑜,你膽敢逛青樓,還在青樓裡風流快活了整宿,你住在孫家就要奉
行孫家的家規,不然便是祖母再痛惜你也無用。”
蘇瑜睜著無辜的雙眼,奇怪的望著譚氏,“武表嫂,你在胡說什麼呢?什麼逛青樓,什麼風流快活整宿?阿瑜都糊塗了。”
譚氏要的就是蘇瑜不認賬,否則她找人來給誰對恃,“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昨日我看著你女扮男裝出的府,隨後讓人跟蹤你,我的人看得真真的,你進了飛燕樓,你不承認,我立馬就將人提來與你對恃。”
蔣氏見蘇瑜氣息安穩,毫無驚慌,連呼吸時的吐納都不曾有過變化。譚氏這般咄咄逼人,像極了曾經的自己,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譚氏似乎要栽了。
“那就請武表嫂把人提來吧。”蘇瑜不疾不徐的走向周老太太,連半分眼色也不願施舍給譚氏。
“你以為我不敢嗎?”譚氏氣急敗壞,衝出門去在院中大喊,“來人啊,把小六子給我找來,快,快,阿嚏。”
聽著這聲兒,蘇瑜頗為擔心的看著周老太太,“武表嫂可是染了風寒,怎麼還這般心浮氣燥。”
“阿嚏……”蔣氏也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真是奇了,好好的怎麼三舅娘也染風寒了?”蘇瑜語聲攜笑。
周老太太則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蔣氏,“你三舅娘孝順,昨夜在瞳暉院陪了我一宿。”
她讓蝶依傳話給章嬤嬤,悄悄告訴她自己回了景暉院的消息好寬慰外祖母,至於尋釁滋事的譚氏和蔣氏,她
也料到昨夜不見她定不罷休,便跟章嬤嬤說不必理會,隻讓這二人待在瞳暉院熬熬夜好冷靜冷靜,天亮銀絲炭熄寂,受些風寒就當罰了她們不該起的壞心思。
“原是如此,祖母,我已經讓雪嬌給您去端擂茶了,一陣用早膳時,阿瑜陪您一起用。”
“好,好。”周老太太目光斜向一側的章嬤嬤,“早膳等擂茶回來再上。”
“是,老奴這就去吩咐。”
章嬤嬤與譚氏錯身而過,譚氏跋扈怪了,她手下的奴才手腳也快,一會兒功夫那小六子就跪到了周老太太麵前。
“祖母,這便是孫媳婦派去跟蹤蘇瑜的小六子,小六子,還不把昨夜你跟著蘇姑娘出府後的事情都說一遍!”
“是。”小六子朝周老太太磕了個頭,然後尾尾道來,“昨晚奴才跟著蘇姑娘出了門,見她上了馬車後奴才就跟上去,一直跟著馬車走,奴才走得腿腳發酸時看到蘇姑娘從車上下來進了飛燕樓。”
“聽聽,聽聽。”譚氏絲毫不覺得自己跟蹤蘇瑜的事情有不妥,小六子一落聲,她滿嘴的理直氣壯,“蘇瑜,小六子是人證,身為女子你上青樓,還夜不歸宿,你吃孫家的,住孫家的,就該尊守蘇家的規矩,否則就滾出孫府。”
蔣氏默不作聲,隻因蘇瑜這時的鎮靜她太熟悉,她嗅到了蘇瑜要反擊的味道。
“瑜姐兒,你昨夜真去逛什麼飛燕樓了?”周老太太蹙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