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到了飛燕樓的玉枝,昨日就是那個賤人毀了他的好日子。於是他帶著家仆打手浩浩蕩蕩衝到飛燕樓去,豈知被鴇媽說:“玉枝昨兒回來就有人給她贖了身,將她帶走了,我還說她沒良心呢,也不跟樓裡的姐妹吃頓散夥飯。”
被人贖了?哪能兒那麼巧?
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他肯定是被人算計了,“說,是誰把她贖走的?”
鴇媽說:“是個做茶葉生意的富商,說是看上她要贖她作妾呢。”
天下那麼多做茶葉生意的富商,他去哪裡找人?
一怒之下,王畢甫將飛燕樓大砸一通。
鴇媽得了大損失,告到公堂上,王畢甫不但賠了損物銀子,晉王得到消息,更是將他趕出了晉王府永不再用。
孫府二太太餘氏的娘家是賣茶葉起家的,祖籍山東,生意做大後舉家來了京城定居,餘家老爺太太有一子一女,餘氏為長姐,弟弟
娶清流王家庶女王淑珍為妻。因著王家祖上曾做過官,王淑珍便覺著自己是下嫁,處處看為商戶的孫家不順眼。眼看著侄兒與孫家做官的二房有了姻親關係,自己在娘家的地位也跟著抬了抬,沒成想還沒得意幾天,侄兒不僅被孫家退了婚,在晉王府的長史任職也被擼了。
自打消息傳來,娘家嫡出的哥哥嫂嫂親自上門將她狠訓一通,弄得她當著婆母仆下很是沒臉,這口氣她不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她過不好這個年,她那大姑姐也彆想過好。
王淑珍在孫府門口跳下馬車,敲開門也不等門房通報便挺著胸插著腰朝裡闖。
因著先前那層親近關係,王淑珍到過孫府,守門的奴才識得,知道是二太太的弟媳婦,也不敢攔得狠了,怕傷著擔待不起,一麵又差人快去給二太太報信。
孫嫻這兩日除了去景暉院和瞳暉院,便是一直在霞暉院等著,雖說事情過去有幾日了,但府中的下人背地裡還是會拿異樣的眼光掃她,就算是充滿同情和憐憫不是取笑和嘲弄,她也受不了。
秋菊將有關婚事的衣裳物什能扔的都扔掉,不能扔的都鎖進櫃中,免得孫嫻瞧著難受。
“姑娘,園子裡有幾株梅花昨兒含苞待放,今兒肯定都開起來了,咱們要不要去瞧瞧?”她想帶孫嫻出去散散心。
孫嫻正拿著繡架繡幅雉雞戲牡丹圖,聽見秋菊的話,抬眼望出窗外,天氣的確不錯,“不去了,外頭怪冷的,你去看看阿
娘從祖母那裡回來了沒有,我有事情找她。”
“是。”姑娘語氣平常,但神色依舊淺淡。
秋菊打簾出去,腳還沒邁出廊下,便見一婦人氣勢洶洶,裙擺走得驚濤駭浪,幾個闊步便站到庭中,插著腰亂喊,“餘正瓊,你給我出來,快給我滾出來。”
王淑珍一陣河東獅子吼,似乎整個孫府的屋麵都顫了顫。
秋菊被王淑珍吼得發懵,一時竟忘了反應,直到身後厚簾被打開,孫嫻站到她身邊,臉色又僵又白,“舅娘,您怎麼來了?”
王淑珍沒見到餘正瓊,但見到孫嫻也能叫她好好說道說道,一想到自己在娘家受的那些委屈,她就滿肚皮邪火,“我不能來嗎?你們孫家做了什麼好事你心裡沒數麼?當初可是你阿娘求到我跟前呢,我才費心費力給你尋了個絕好的親事,如今到好,這婚說毀就毀,還當著晉王殿下的麵叫我那侄子好沒臉,我們王家是怎麼得罪你孫家了,你們要害得我們萬劫不覆啊!哈?”
“舅娘,不是的,不是我……”從小到大的教養讓孫嫻為自己爭辯時顯得很無力,她不敢頂撞長輩,但麵對長輩的顛倒黑白,她也不想認命承受。
“還敢說不是你,要不是你,我們王家能丟那麼大臉嗎?”王淑珍說著抬手拍打自己的臉,看得孫嫻心驚肉跳,“你要是乖乖上了花轎讓甫哥兒抬進我們王家門,我用得著跑到你孫家來找理嗎?”
“不是我,是王長史他與女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