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曉得阿眉和阿芳的年禮能叫嫻姐姐這樣高興,我早該送去的。”
回身往屋走,蘇瑜站在一株臘梅下,周圍滿是臘梅冷冽清幽的香味,像極了那日在攝政王府疏雲台所聞所見。
“夏蓮的夾襖做好了嗎?”蘇瑜語氣幽幽。
袁嬤嬤終是得到印證,“那丫頭手快,今晚趕趕,明日一早就該妥了。”她家姑娘這是等不及了呢。
“姑娘,老奴本不該多嘴,隻是…….”袁嬤嬤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來,“那蕭爺是不是已經跟姑娘見過了?”
蘇瑜沒有回頭,袁嬤嬤卻能看清她的側顏,濃淡合宜的遠山眉,凝脂色的肌理透著淡淡的粉,比那枝頭綻得最豔的梅花還要嬌上三分。這樣好的姑娘,若那蕭爺無妻倒也合適,畢竟阿晗喊她阿娘,這晚娘也不會難做。
“嬤嬤在擔心什麼?”
袁嬤嬤擰著眉,語氣裡十分不情願,“老奴知道姑娘是個好的,內裡軟慈,但凡不糊塗的男子碰到姑娘都是他的福氣,隻是那蕭爺始終來路不明,家世清白咱們全然無知,老奴害怕姑娘再吃一次虧。”
不論袁嬤嬤這話出於何種目的,蘇瑜聽了心裡很不舒服。
她一個重活過來的人自然不會介意世俗,可畢竟重活過來的人隻有她一個。
道理倫理,階級等級,人之常情,都會被人放在嘴裡嚼得津津有味。
就若孫嫻與王畢甫一樣,孫嫻也清楚不是她的過錯,但她仍長時間閉門避人
,生怕一露麵就會有人指著她議論是非。
她無法衝破世俗。
而自己呢,是否那人值得自己衝破世俗?
“放心吧,嬤嬤,我高攀不上的。”
高攀不上?
姑娘這樣的稟性居然還有高攀不上的?
袁嬤嬤抬頭看看灰蒙蒙的天空,想不通!
孫嫻回到霞暉院,立即將與蘇瑜約好去看薛小蠻夜戲的事跟餘氏說了,餘氏又跟丈夫孫廷梧一說,孫廷梧自然不會反對,能結識霍家和嶽家,對雍哥兒往後的前程興許有助益呢。
便叫小廝趕去廣德樓訂位置。
大年三十一大早,蘇瑜先去瞳暉院給周老太太磕頭,陸陸續續小輩和晚輩都到瞳暉院請安。除卻那些有事不能耽擱的,瞳暉院的堂廳裡小輩坐著,晚輩站著,硬是擠滿了人。
“今年咱們孫家到得最是齊全,我老婆子瞧著打心眼兒裡高興。”周老太太坐在上首,一身天青色富貴吉祥襖裙,翠玉抹額,雖然花白了頭發,眼角也勾了不少皺紋,但精氣神十分的好。
“這都是托阿娘您的福氣,您身體安泰,於咱們小輩和晚輩而言才是福氣呢。”孫廷樺快滿五十了,這些年商海浮沉,爾虞我詐,家事又不力,他心力憔悴,很是顯老。
周老太太受用這好聽的話,笑得合不攏嘴。
餘氏趁熱鬨恭維起來,“我還年幼時就常聽老輩說,這人真要有福氣是在後頭,所以年輕時候享多少富貴得多少體麵都是虛的,臨老了還享
著富貴得著體麵,那才是真正的福氣呢。”
餘氏這話將周老太太哄得更是高興,蔣氏見狀也跟著附和,“二嫂嫂說得是,如今咱們孫家人丁興旺,哥兒姐兒又孝順又乖巧,這都是全因阿娘您庇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