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律法嚴明,光憑二嫂嫂一句‘我要殺了你’,阿瑜就可到衙門去告你,告你個殺人未遂,雖不能將她發配苦寒之地,但也可將二嫂嫂請進大牢裡冷靜幾日。”蘇瑜立在寒風中對譚氏笑,那笑滲人可懼,目光狡黠非常,“你適才還說孫家是下賤九等的商戶,高攀不上你姨父那樣的親戚,你忘了自己也是商戶出身,並且也配了個商戶的事實嗎?你這般自輕自賤,也不知到底誰才是最諷刺的那個?”
論口才她不是蘇瑜的對手,動手又打不過她的丫頭雪嬌。
譚氏氣得臉色煞白,與病中的孫妤一般無二。
細蕊一直借力給譚氏撐住,她實在想不到這表姑娘在孫家過的竟是這種日子,這要是讓夫人曉得她誰都可貶可欺,還不知得多心痛。
大年初二,孫府又請進大夫。
這次請的大夫蘇瑜不認識,人也看著年輕些,分彆給梁氏診了脈,又給素菊開了保胎藥,拿了診金便走了。
梁氏隻是氣急攻心一時心結難鬱才會暈死過去,性命無礙。
孫廷樺像隻受到強烈打擊的老鵪鶉,離開了正屋。
孫學武臉上的傷正上著藥,杜氏又去照看素菊,蘇瑜便留下來暫時照顧梁氏。
孫學武一邊嫌棄上藥的丫頭手腳沒輕重,一邊罵著譚瑩雪是個潑婦,娶她倒了八輩子血黴。蘇瑜嫌他聒噪,也不得不耐住性子與他交談。
“武表
哥,你和大舅舅去了杜府,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蘇瑜的聲音明明沉穩帶著焦慮,偏偏孫學武聽著像是你儂我儂的呢語,“哎喲。”他嫌棄的拍開丫頭的手,趁機占蘇瑜便宜,“好阿瑜,我這臉好痛呢,你行行好,替哥哥我上上藥嘛。”
咦……
聽著這粘膩的聲音從個大男人嘴裡說出來,蘇瑜瞬間起了層雞皮,惡心得就差吐隔夜飯。
蘇瑜示意雪嬌過去。
孫學武繼續嫌棄,“丫頭手笨重,定沒阿瑜顧念哥哥感受,還是阿瑜來吧。”
看著孫學武那雙在她身上亂滴溜的眼睛,蘇瑜暗罵譚瑩雪怎的沒將他那雙眼給抓瞎?“既然武表哥不想說,那我去問大舅舅好了。”
“彆彆彆……”孫學武連忙招呼,“咱們兩個好不容易能好好說說話,可彆就散了呀。”
蘇瑜示意雪嬌給孫學武上藥,她坐到繡凳上,“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孫學武擔心蘇瑜真會一走了之去問他阿爹,便也不敢再拿喬,但仍先是撇了撇嘴,才慢慢道來,“阿爹今日前往杜府,我以為是真去接譚氏那個潑婦回來,沒想到他帶了那麼多的寶貝去杜府竟是為了阿妤,但杜大人食古不化不肯鬆口。譚氏以為阿爹是去接她的,帶了那麼厚重的禮她的顏麵很是有光,在知道阿爹是因為妤姐兒的病有求於杜大人那一刻她繃不住,跳出來與我扭打成團
,再後來我們就被趕出杜府,連譚氏也一並被趕出來了。”
杜府官宦世家,饒是譚氏的姨娘能為她做主,但終究拗不過當家作主的家翁。譚氏會被趕出來,許是她在杜大人那個姨父麵前扮柔弱,孫學武的出現刺激得她當場原形畢露,杜大人深感被騙心頭惱火的緣故。
“這麼說妤姐姐之事在杜大人那裡毫無轉圜的餘地了?”蘇瑜明明聽得很明白,但仍要不死心的問一次。
孫學武覺得蘇瑜真是可愛,他們都被杜大人趕出來了,哪裡還能說得上話?
雪嬌給孫學武上完藥,孫學武沒再作聲,蘇瑜眸色一沉,是不是要走走孫學雍的路子?
杜氏將素菊安排妥貼後回來,蘇瑜說:“大嫂嫂,辛苦你照看大舅娘,阿瑜先回去了。”
杜氏笑著點頭。
蘇瑜準備離開玉暉院,路過西廂房,隱約聽見大舅舅孫廷樺無助絕望的哭聲。
那是從孫妤的屋裡傳來的。
短暫的停步後得新起步,蘇瑜出了玉暉院,一時頗有所感。
“縱使大舅舅經商有道,商號遍布大唐,能賺無數銀兩,那有如何?他依舊無法救自己女兒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