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邊說邊往上房走,“嬤嬤誤會了,我打外頭剛回來,本想回景暉院,路上碰到三舅娘母女三個,才知道外祖母病了,我便將蝶依差回景暉院報信,省得袁嬤嬤擔心我。”
章嬤嬤這才釋懷,跟著蘇瑜又道:“早晨譚氏到瞳暉院來大鬨,說老太太縱著武哥兒抬姨娘,她這個正頭娘子沒點頭作不得數,想讓老太太作主將素菊發賣出去。老太太心疼素菊腹中的孩兒,又是在她麵前磕了頭的,算是過了正統明路,哪裡能輪到譚氏反水?譚氏不依不饒,這才將老太太氣是喊了大夫。”
那譚氏竟是個攪屎棍,人到哪裡哪裡就不得安生。
“她既視素菊為眼中釘,那素菊在玉暉院豈不很危險?”
“文大奶奶將譚氏帶回去,說是暫時將素菊安置到她的小院兒裡,有文大奶奶守著,譚氏多少忌諱。”
說著,進了內屋,周老太太精神萎靡,臉色極其難看的靠在床前。這
個老太太為孫家操心了一輩子,臨老還得遭這份罪。雖然她棄孫妤的決定已定,但對自己這個外孫女卻是實打實的疼惜。
“瑜姐兒來啦。”周老太太想扯起一抹慈和的笑,但她做不到。
蘇瑜坐在床前,握著周老太太的手,“外祖母,瞧瞧,您眼角的皺紋又多了,這往後得擦多少粉才掩蓋得住啊!”
在這麼難過的時候蘇瑜說出這樣的話,周老太太立即就被逗笑了,“你個小不正經的,外祖母都這把子歲數了,還擦什麼粉遮什麼皺紋?”
“老太太可算是樂了。”章嬤嬤遞了杯溫水到蘇瑜麵前,“還是瑜姑娘有法子,你剛從外頭回來,趕緊喝口熱水去去寒。”
蘇瑜道了聲謝,喝了口水又遞回去。
周老太太則笑著笑著,又掉起了淚,“想來在上河縣還太平些,自打進京平順的日子就不多,每每都是糟心,大房如今亂得一塌糊塗,你妤姐姐注定要走在我這老婆子的前頭,武哥兒又是個沒出息的,討個媳婦像個女混世魔王,把一大家鬨得雞犬不寧,你大舅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大舅舅為了你妤姐姐的事焦頭爛額,現在就靠著你文表哥撐著,我想想,就覺得心裡頭痛得很。”
末了,周老太太凝視著蘇瑜,“幸好你沒事,否則我就活不下去了。”
“外祖母真是病了呢,這種胡說都能說出口。”蘇瑜繼續哄著,“外祖母要長命百歲,您不是還想看阿瑜嫁個良婿麼?那可
得活久點兒。”
蘇瑜隻想哄周老太太高興,沒意識到自己說什麼。
而聽進耳的周老太太則認為蘇瑜這樣說定是鬆了口,如此一來她替她張羅起親事便也不會被輕易否絕。
總算有件愉悅的事令她心頭好受點兒,“有你這句話,外祖母心裡頭好受多了,章嬤嬤,給我也拿杯水來,我渴了。”
“哎,好。”章嬤嬤喜滋滋去拿水,想著還是瑜姐兒最得老太太歡心。
周老太太喝了水,問,“你這一大上午都去哪兒了?”
蘇瑜默了默,“外祖母,阿瑜想跟您借二十萬兩銀子。”
二十萬兩銀子對孫家來說並不算什麼,隻是周老太太好奇蘇瑜的用途,“你是手頭上的生意出了變故需要銀子周轉麼?”
不是,今日聽朱算盤提‘碧落莊’才被現任莊主拿下一年,她急著要,肯定會被人獅子大開口,她得做好萬全準備。“是,不過這二十萬兩銀子隻當阿瑜借外祖母的,他日一定歸還。”
周老太太慈藹的抹著蘇瑜的小臉兒,覺得她這些年太不容易了。自幼死了阿娘,阿爹又是個無用的,娶的那個後娘更不像話,好不容易尋了一門親又是個負心的種,出了沈家門自立門戶,辛辛苦苦打理的生意又叫人給毀了。
即使她心中有主意,到底是個年紀未經風雪的小娘子,京城又比不得上河縣,哪裡是她能輕易拿捏得起的。“外祖母給攢了好些嫁妝,就當你提前拿點兒去用,不用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