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話,蘇瑜始終麵容恬靜,唇角噙笑。有陣微風送香,花架下花影斑駁,映在她的芙蓉繡花鞋上,格外嬌容。
“姑娘還是該去看看。”袁嬤嬤捧著一碗溫熱的杏仁茶,輕手輕腳站到蘇瑜身邊。
蔥白似的手指掀了一頁紙,說心裡不緊張是假的,可她提醒自己活了兩世,不該再為這樣的場麵大動心神,一是害臊,又是怕被人笑。“有什麼好看的,他來下聘,我蘇家無人,左不過外祖母和三舅舅要費些主意罷了,我去了也隻是坐著,倒不如在自己院子裡坐得自在。”
“姑娘倒是會躲懶。”
蘇瑜
將話本子擱到矮石案上,接過袁嬤嬤遞來的杏仁茶,“嬤嬤也來笑話我。”
“你就不好奇老太太會跟王爺說什麼?”
大約是好奇的,偏偏夏蓮那死丫頭,腳像釘在院子裡似的,哪兒也不去了。
剛吃了口杏仁茶,秀娟走進來,“姑娘,老太太請你過去花廳說話呢。”
蘇瑜愣了愣,心下竟忐忑起來,終究終日與他日不同罷。
“姑娘要好好打扮打扮。”采玉扶起蘇瑜,笑得很意味深長。
蘇瑜嗔瞪她一眼,看著妝鏡中的明眸皓齒,顧盼生憐,想著這一生,終不會再誤了吧。
收拾妥貼,秀娟眼前一亮,讚道:“咱們家瑜姑娘打扮起來,比那些簪纓世家的貴女都不差呢。”
蘇瑜淺笑著受了秀娟的讚,隨她一起前往待客的花廳。
剛到花廳,就聽見孫廷柏謙和遜卑的聲音響起,“四妹妹走得早,留下阿瑜一個孤女,這孩子從小沒受苦。今日有幸得王爺青睞,阿瑜真是三生有幸。”
宣祈客氣的笑了笑,“三老爺請放心,本王中意阿瑜,斷不會舍得讓她受一絲委屈。”
這話說得在場不少人眼紅嫉妒,羨慕得手裡的帕子都絞破了。
周老太太不大願意聽老三提這些過往,但仍忍不住語重心長,“我雖隻是瑜姐兒的外祖母,卻是當她親孫女兒般疼愛,寵得她有些沒規矩,將來到了王府,若是有地方莽撞失禮,還請王爺能寬恕一二。”
蘇瑜忙抬手阻止想通報
的秀娟,繼續聽著宣祈接過周老太太的話說,“老太君嚴重了,您將阿瑜教養得極好,她處事知輕重,曉分寸,是個宜室宜家的好姑娘。本王與阿瑜成婚後,內宅諸事皆交由她打理,本王絕不插手,全然尊重她的安排和決定。再來,就算她在人家莽撞失禮又如何,自有本王替她撐腰,誰又敢說什麼?”
周老太太聞聲,心下萬分動容,王爺這般寵著護著瑜姐兒,她心裡那塊大石頭,總算是可以落地了。“有王爺這句話,老身就安心了。”
“老太太,瑜姑娘到了。”秀娟站在門檻正中央,朝著廳中福了福身。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都落在秀娟的身邊。那從門扉裡步出的姑娘,雲髻步搖響,眉若遠山微蹙,眸似星碎銀河,腰若約束,身姿嫋娜。她穿著一襲淡緋色的抹胸襦裙,一顰一笑儘顯端莊婉韻,像極了一枝綻得嬌豔卻又不失清純的玉色芙蓉。
她攜裙邁過門檻,微褶的裙裾蕩起如微風掠過湖麵般的漣漪,曳迤而至如踏如水,那雲肩上,耳跡邊的流蘇釵隨之輕搖,發出的細微之音,玲瓏清脆極了。
蘇瑜先對周老太太見禮,“阿瑜給外祖母請安。”
周老太太看她低眉順眼,實則害臊紅臉,覺得甚是稀奇,“你來得遲,快些見過王爺。”
蘇瑜沒有立即向宣祈問禮,而是先對孫廷柏福了福,然後是孫家其他長輩,最後才麵對著宣祈,“阿瑜見過王爺,王爺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