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也讚同餘氏的說詞,“還帶著禮,咱們孫家與沈家也沒好到她們能帶禮上門的程度不是?”
世故的周老太太冷笑一聲,“你們且想想,近期坊間在流傳什麼新聞?沈家又是什麼處境,大概就能明白這母女二人是衝著誰來的了。”
梁氏和餘氏細思了會兒,立即了悟。
梁氏口快,啐道:“真不要臉,也好意思上門來。”
“王爺門檻高,沈家進不去,可不就得找到咱們這裡來。”餘氏冷嘲熱諷了一句。
“隻怕是籌謀已久,不然怎會知道瑜姐兒今日會回孫家?”梁氏語氣裡嗤之以鼻。
“阿娘,見嗎?”餘氏問。
周老太太默了默,道:“見吧,不然她們要是不走一直守在門口等著瑜姐兒,屆時更難看。”
梁氏和餘氏覺得有理,便叫秀娟將人請進來。
陳太太和蘇玫到底還是在今日來孫府了,蘇玫在出門時還很猶豫,畢竟是件很丟臉的事。而且蘇瑜已經承諾過她了薑老夫人的事,她再找上門去豈不是蹬鼻子上臉?可陳太太不這麼想,她覺得這是個很好與蘇瑜拉近關係的機會,她們是堂親呢,自己還是她的二嬸嬸,沈重霖的麵子她可以不給,蘇玫的麵子她不給,為了妹妹的家庭和睦,她這個二嬸嬸的麵子總得給吧!
著人備了些下血本的厚禮,借著恭賀孫家和關家聯姻的好日子為由登門拜訪。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孫家還能把送禮的給趕出去?陳太太的臉
皮比蘇玫厚,覺得有她出馬,這事十拿九穩。
二人一邁進孫府,覺得這宅子雖不比得王爺奢侈,但確是比沈宅富庶。陳太太有些怪責蘇瑜從前太小看孫府,就算與蘇瑜二人曾為了同個男人爭鬥,為著榮華富貴體麵光鮮,巴結走動也是沒有壞處的。
隨著引路的體麵婆子來到一處院門,那婆子便躬身退下,再由一個模樣嬌俏的女使往院兒裡引。陳太太走一路看一路,一草一木都不放過,滿眼的豔羨和妒忌。
“二位稍等,奴婢進去通稟一聲。”秀娟說著就打簾進去了,很快又出來,“老太太有請,二位請進吧。”
秀娟打開簾子,陳太太母女一進去,但見著端坐在上首的周老太太,精神抖擻,額寬眼亮,一看就是個有福相的老太太。
陳太太笑嗬嗬的朝周老太太道了個萬福,“周老太太,您安好,晚輩有廂有禮嘍。”
周老太太沒動,臉上卻是掛著客氣的笑,“原來是蘇家的二房太太,勞你記得我這老婆子。你身邊這位是……”
陳太太心下愣了愣,她傳的拜貼上可是清清楚楚寫著她二人的身份呢,這又問一遍,分明就是故意刁難。而且因著蘇瑜的關係,在孫家人麵前,蘇玫的身份到底有幾分尷尬。
“這是我姑娘,玫姐兒,快拜見老太太。”
蘇玫有誥命在身,按說可以不用行拜禮,可陳太太沒特意點破她的身份,她也不好往自己臉上貼金,順著陳太太的話朝周老
太太曲膝一禮,“阿玫見過老太太,老太太金安。”
“玫姐兒。”周老太太細念了念這三個字,然後恍然大悟一般,“可是繼我家瑜姐兒嫁進沈重霖沈大爺的那位?唉喲,您現在可是誥命夫人,我老婆子無名無分,可不敢受這一禮,我還是還回去吧。”
周老太太說著,就要起身朝蘇玫行禮,連章嬤嬤都伸出手來相扶。
陳太太心道這周老太太真能演。
蘇玫也暗忖這周老太太得了便宜還賣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真受她還禮,偏生要做出這一副姿態來,弄得她忙忙避開,“老太太要千萬彆這樣,您要真向阿玫行禮,阿眉可是要折壽呢。”
“是啊,老太太,今日就當是走個親戚,哪有長輩向晚輩行禮的道理?”陳太太上前將周老太太按回上首坐下,繼續說道:“您快坐下吧,瞧把我家玫姐兒嚇得。”
“陳太太,這可是你不讓我行禮的哈,屆時彆拿出去說我老婆子倚老賣老。”
她這一句話將屋裡的人都逗笑了,各懷心思的笑了。
一並安排了坐兒,又上了茶點。
陳太太看了看梁氏,又看了看餘氏,“不知哪位是孫大人的家慈?”
餘氏被點名,她衝著陳太太笑了笑,到要看看這婦人要說什麼,“雍哥兒是我兒子。”
陳太太得知後,開始了誇獎奉承,“原來您就是餘太太,一看您就是個有福氣的,生了那麼個有出息的兒子,不像我,隻得這一個姑娘,還有著操
不完的心。”
“陳太太您太自謙了,玫姑娘嫁給夫婿是朝廷新貴,正風光著呢,你操什麼心呐,隻跟著享福便是。”
“我也想享福了,隻是兒女債,還不清。”陳太太話峰又一轉,“孫大人年輕有為,又與關大學士家結了親,足見前程無量,餘太太你的福氣不止如此,後頭還有大福氣呢,屆時兒子孝順,給餘太太請個誥命回來,那還不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餘氏嗬嗬樂了兩聲,然後又把話題扯到蘇玫身上,“那此事我就比不上令媛了,小小年紀就已是誥命夫人,隻怕在朝廷還是獨一份呢,我真是羨慕都羨慕不來,這才是好福氣。”
“說到好福氣,咱們這裡的人都比不上瑜姐兒,誰成想她離開沈家,竟能嫁進皇家得這天命富貴,你們說是與不是?”
陳太太聲音一落,瞬間滿室寂靜。
果真是衝著蘇瑜來的呢,周老太太想不通陳太太得覺得自己臉盆子有多大,才好意思找上門來?
餘氏和梁氏低頭提帕掩唇,蘇玫臉上的笑容也僵住,她就知道肯定會是這種下場。一時間,蘇玫恨不能沒來過,但見阿娘一副雷打不動樣子,更叫她難堪不已。
陳太太就當沒注意到滿室的尷尬,又舔著臉繼續說,“不知道我那大侄女在今日這樣的好日子回來了沒?我可是好久沒見著她了,見著她定要好好跟她說說話。”
“我那外甥女與我家感情深厚,又與府裡諸多兄弟姐妹關係
甚好,像雍哥兒下聘這樣的大好日子,自然要回來看看的,如今正在府裡呢。”周老太太知道陳太太肯定是曉得蘇瑜在孫府,這麼問,自以為是故弄玄虛,實則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掩耳盜鈴。
“是麼,那可真是太巧了。”陳太太說著,帶著些慈憐的抱怨,“老太太,您說這丫頭是不是太不懂事了,像嫁進皇家這麼體麵的事,也沒來個信給家裡通報一聲,好叫我們大家跟她一起高興高興才是哩。如今我也是來了京才知道這回事,疏不知她阿爹還在下河縣老家被瞞著呢。”
周老太太曾問過蘇瑜要不要通知蘇家大爺,蘇瑜拒絕了,說暫時不告訴。她也想不明白,但蘇瑜是個有主意的,她不告訴自然有不告訴的理由,所以她也沒有強求。隻是此刻陳太太已經知道了,她又不可能長時間住在女婿家,想來蘇家知道也隻是時間問題。
“這也不能真怪著瑜姐兒,她與王爺成婚成得匆忙,通知蘇家長輩過來也來不及。而且當初她離開沈家後第一時間回的蘇家,那蘇家大房的何太太容不下瑜姐兒,說起來也與蘇家無甚情係,通知不通知也沒什麼要緊。”
這是打臉她蘇家在當初蘇瑜離開沈家後不給她容身之地呢,這原是該大房來回的話,陳太太還真是不好張嘴,隻訕訕道:“說起來,我家大伯父也時常掛記瑜姐兒,他心裡定是有瑜姐兒的,畢竟是自己的骨血,哪能說不管就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