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關的,你就是個潑皮。”梁氏破口大罵,“我就沒見你這麼混賬的夫婿和父親,自己的媳婦有病,你不思照顧任她往娘家來,期間不聞不問,毫無半點關心,如今她大好了,你又來討人,有你這麼混賬的嗎?”
既然打定主意不與孫妤分開,先前他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定會被嶽家揪住不放,他也做好挨訓的準備。他滑頭的衝著梁氏又是作揖又是笑,“嶽母大人息怒,小婿此次上京是真心誠意要回改,還請您替小婿勸勸阿妤,不叫您那可憐的外孫女沒阿爹沒阿娘不是。”
“你……”看著關誌勇這般潑皮耍賴,孫妤心口是又氣又痛。
“夠了。”周老太太算是看清了,這關誌勇是賴上孫家了,“章嬤嬤,孫姑爺一路辛苦,安排到客院歇息吧。”
“不必了。”關誌勇忙搖頭拒絕,“祖母,我與阿妤夫婦一體,自然是她住哪裡我就住哪裡,這兩口子不住一處,傳出去不是惹人猜疑嗎?”
“做你的春秋大夢。”梁氏怒喝,“沒將你趕出去算是全你的臉麵,你彆登鼻子上臉。”
周老太太也道:“你也是瞧見了,妤姐兒現如今這樣反感你,你與她一處也睡不安穩,還是分開些的好。”
周老太太這話算是給了關誌勇一個台階下,關誌勇也就城下驢不再堅持,反正人已經在孫家了,來日方長,“既是如
此,那就勞煩祖母安排了。”
關誌勇轉身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對孫妤撩拔的笑,那笑令孫妤既憤怒又惡寒。
梁氏也看在眼裡,對於將孫妤叫來見關誌勇的主意梁氏是不大讚同的,故此她對周老太太的語氣也有了一絲抱怨,“阿娘,您瞧見了吧,關誌勇那副潑皮的樣兒,讓他見著妤姐兒,還不得讓他緊著欺負嗎?”
周老太太看過去,長長歎了口氣,反問孫妤,“叫你來,本意是想你能為自己說些能做主的話,誰曾想你這個經曆過生死的人脾性還是那麼慫,處處被人拿捏。”周老太太話裡隱隱透著失望,才想著畢竟不是人人都是蘇瑜。
“阿娘,您什麼意思?”梁氏的聲音低了低,問。
“還能什麼意思?那關家的說了那麼久的話,你還沒能看出來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滑頭子?你在這裡跳得高有什麼用,關鍵還得看妤姐兒的態度呢。”
梁氏張了張嘴,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婆母一針見血說到重點。
孫妤也惱恨自己的糯弱,她也想強硬些,可是一見到關誌勇,再連想到他對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就失去了理智,隻能罵他,恨他,剮他,想他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
梁氏含淚擁著孫妤細瘦的肩膀,“阿娘,現在可怎麼辦哦?人已經來了,先晾著?”
“晾也不是個辦法,我看他就是賴上妤丫頭了。”
周老太太站起身,秀娟立即上前扶住,“你沒聽他說嘛,夫妻兩個要在一處,他是不拘那裡都住得慣的。不論是和離還是被休,都是咱們一廂情願呢。”
“他要敢拖我一輩子,我就拿命跟他拚了。”孫妤狠心道。
“你這會兒狠心有什麼用?想想歡姐兒,難道你真想讓她孤苦無依?”周老太太又歎了口氣,“先好吃好喝供著吧,還把歡姐兒看牢實點兒,萬一落到他手裡徑直往湖州去了,你是去還是不去?”
周老太太這話像是在孫妤心裡插了一刀似的,她緊緊的攪著手裡的帕子,猛地的衝了出去,她的歡姐兒絕不能落到那個蓄牲手裡。
梁氏想追,周老太太說,“讓她去吧。”
“媳婦是真不甘心,難道就讓那個混賬東西這樣訛上嗎?”
周老太太沒說話,空氣裡悶熱得厲害,門外終於見到了飛舞的星點點。
大地被蒸了兩個多月,終於迎來了一場雨。這場雨雨勢很猛,整整落了一天一夜,終於是將這熱浪般的溫度給降了下去。
袁嬤嬤收了傘立在牆根下,拍了拍肩上的雨星子,踏上連廊又碰到不知打何處來的莫總管。彼此執禮後,莫總管道:“嬤嬤神色匆忙,可是出什麼事了?”
袁嬤嬤的確有些氣惱,“適才宮裡負責中秋宮宴的主事嬤嬤前來回話,說是內務府原撥下的銀子不夠使了,人去內務府
要了好幾趟,內務府的主管都說往年中秋宮宴的開支就是這麼多,都沒有過超支的,要再批銀子,得太後娘娘做主呢。可主事嬤嬤等著銀子使,沒銀子事情就做不下去,著急了,趕緊出宮來跟王妃回話,正巧我剛從外頭回來,她便與我說了,叫王妃趕緊拿主意。”
莫總管一聽,神情極不自然的凝起來。他在宮裡那麼些年,可從未聽說過操持中秋宮宴的銀子有額限,這分明是內務府那幫奴力怠慢,等著看王妃笑話呢。“宮裡的管事嬤嬤呢?”
“說完話就走了,急得跟火燒眉毛似的。”袁嬤嬤沒好氣的歎道。
莫總管覺得此事王妃或許能用上他,便說,“我隨你一起去向王妃回話吧。”
莫總管是宮裡的老人,還是服侍過先皇後的,袁嬤嬤很敬重他,“有勞總管辛苦。”
這兩日落雨,原本放冰的遊魚瓷缸裡的冰被撤走,這會子夏蓮正往水缸裡插從湖裡扯上來的荷花,缸裡還嬉戲著幾尾錦鯉,看著很有生趣。“姑娘快來看,這魚真是稀罕,通身都是紅的,偏眼珠子底下有一片魚甲是白色的。”
蘇瑜自打開始害喜,身上就一直懶懶的,聽了夏蓮興致盎然的話,也沒提起多少興趣,“我看底下那些奴才不是把魚舀來哄我高興的,是特意哄你高興的吧。”
夏蓮嘟著嘴,嘴角浮上幾分俏皮的委屈,“奴婢哪
兒那個福氣?姑娘就會打趣奴婢。”
“姑娘說得半分不假呢,我看那小山子就是故意討你喜歡,才千辛萬苦把這魚撈上來的。”采玉撩簾從裡間出來,意味深長的笑道。
夏蓮頓時怔得臉通紅,蘇瑜也像發現了什麼大新聞似的看著采玉,“到底怎麼回事?那小山子是誰?”
采玉邊往蘇瑜身邊走邊說,“那小山子大名程山,是負責清理湖麵管事的兒子,那日夏蓮路過蜂腰橋,意外看到橋下遊過這條錦鯉,手裡正有些吃嘴喂魚。往後她便時常去碰運氣,有時能碰到這條錦鯉,但大多數是碰不到的。那個小山子把夏蓮的反應都看在眼裡,有一回又見夏蓮在那裡喂魚,就巴巴站了過去,知道了夏蓮稀罕這條魚。喏,王妃房裡的涼缸一空,知道要賞魚,那小山子幾乎把湖都翻透了,才將這尾魚給撈起來,可不就是方便夏蓮的喜好麼?”
夏蓮被采玉說得手足無措,兩腮泛紅,看著蘇瑜緊張得語無論次,“不是的……姑娘,那小山哥……哦,不,是小山子,不是刻意為奴婢找的這條魚,是……是碰巧撈到這條魚的,絕對沒有要便宜奴婢的意思,您可千萬彆怪他。”
“喲喲,這還沒怎樣呢,就開始護起短了。”
采玉笑得陰陽怪氣,夏蓮更慌了,撲嗵一下跪在蘇瑜麵前,“不是的,我沒有護短,姑娘,奴婢沒有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