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肖美媛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敢直視當今聖上,在得到皇帝一句溫柔的話時,懸在心上的巨石才緩緩放下,她更知道此時該示弱了。
倏地跪在地上,一臉驚恐,“陛下恕罪,阿媛又冒犯陛下了。”
“自古忠言逆耳,再者你是好意,朕若好壞不分,豈非昏君?”且說,伸出手,扶起肖美媛。
肖美媛穿著紗衣很是輕薄,在感受到皇帝的觸碰後,那被接觸的地方被燙得發抖,緊接著,她的臉紅得嬌美若霞,再次鼓足勇氣,眼睛盈盈潤潤的看著皇帝,若有若無的顯著忐忑的期待,吐詞肯定,“陛下是四海之主,是千古明君。
皇帝愈發覺得這個肖三姑娘不僅美得不可方物,說出的話也這樣討他歡喜。心裡一時癢癢的,一
時沒注意嘴皮子,說出這麼一句孟浪的話來,“明君又如何,恐怕在肖三姑娘眼中,始終比不上賢王。”
這是指宣祈呢。
肖美媛乍一聽到皇帝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就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揚起一抹醉人心神的笑,想將眼前這個權力至高點的男人徹底圈進她練習千百遍的笑容裡,“陛下是陛下,王爺是王爺。臣妾不求陛下青睞,但王爺已經娶了王妃,不敢欺瞞陛下,臣女也隻是普天之下的飲食男女,心中有中意的男子就會為他喜,為他愁,為他苦,為他笑。可如今這個中意的人娶了旁人,臣女也該收起那些自不量力的情緒,徹底斬斷過去,畢竟人於一世,草木一秋,臣女這一輩子還很長,若執著於一個心裡沒自己的人,為他難過為他傷,臣女的阿爹阿娘看見得有多難過啊,臣女不想阿爹阿娘難過,隻想找一個心裡有臣女的人相伴一生。”
她竟對他坦露自己的心聲?皇帝愈發覺得眼前的姑娘十分光明磊落。“你說的話句句是道理,而且你能想得這樣透徹,足見相爺對你教導有加。”
“阿爹是陛下的臣子,一生都在為陛下儘忠,臣女是女流之輩,既不能入場科考為官分陛下分憂,也不能提槍上馬為陛下保守家國,隻能在小小的方寸閨房中謹守本分,不讓阿爹為臣女擔心,更不能讓阿爹因為臣女的行為有失於朝政。”
她是如此的謙卑,如此的知禮懂事,小皇叔真是瞎了眼,那個二婚棄婦連肖三姑娘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皇帝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快到坤寧宮時,皇帝問得隨意,“肖三姑娘可中意皇宮?”
肖美媛麵上不顯,心裡卻很唏噓,適才她對這個男人的笑,對這個男人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原本全是為了宣祈而練習的。罷了,他娶了蘇瑜,蘇瑜如今又有了孩子,太後似乎又對攝政王府有所忌憚,不論如何,她的命運也該朝前滾一滾了。
假裝聽不懂皇帝的話,肖美媛顧左右而言他,“臣女
之前也時常進宮陪伴太後娘娘,臣女很喜歡太後娘娘宮裡的榛子餅,那是臣女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說這話的肖美媛,唇邊掛著俏皮的笑,笑容裡又噙著幾分嫵媚之色,皇帝很不舍得移開眼,在移開眼時,心裡便有了主意。
到了坤寧宮,皇後見皇帝與肖美媛一前一後一起進來,心裡浮現一絲異感,但見皇帝神色無常,又覺自己多慮。
皇帝在坤寧宮喝了杯茶,吃了塊點心就走了。在此過程中,皇後發現肖美媛比平時更懂規矩,舉止也更加拘謹,料想是皇帝在此,她有所顧慮。
午膳後,蘇瑜歪在美人榻上歇息,有人來請示時就睜開眼應付,無人時則閉眼假寐養神。宮裡擺了冰,仍炎熱得人心浮氣燥。蘇瑜單手撐著頭,連著歎了好幾口氣。
袁嬤嬤拿著繡有水仙花的玉柄團扇輕輕為蘇瑜扇著,一邊觀察蘇瑜的臉色,以備發現異樣時好即時反應。“下次這樣的事,姑娘定要想法子推掉。”王爺一走經月沒有消息,自己姑娘如履薄冰的懷著這個孩子,都不容易呢。
蘇瑜臉色清寒,半睜著玉眸,眸色情緒薄淡,“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既遇此境,哪裡又能防得住?稍有不慎就叫人起疑,你看著吧,咱們不出這門,外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算計咱們呢。”
袁嬤嬤又歎了口氣,轉過頭看向外頭,這雪嬌怎麼還沒回來?“姑娘,午膳用得少,要不奴婢再侍候用些吧。”
蘇瑜搖搖頭,她也在等雪嬌。藥不來,吃了還得吐,多吐幾次,周圍到處都是眼睛,就在梁太後那裡徹底坐實了。不,或許現在已經坐實了。
雪嬌是在蘇瑜用了半盞茶後回來的。
服了藥,蘇瑜覺得好些了。
但雪嬌幾番欲言又止的表情,又讓蘇瑜的心懸起。
“有話直說。”
雪嬌瞥了一眼蝶依,蝶依會意折身出去守門。
雪嬌說:“肖敏之事已發,現如今相府利用大理寺編了個借口,正到處找人呢,紅袖招也被大理持的人給圍住。”
楚環暴露了。